程肆当年送她的时候,是她十八岁生日。
那时候两人没在一起,甚至她都尚未表白。
思绪飞远之时,有个人走近来。
“清雅?”那人唤道。
言柚望过去,猝然瞧见一双与程肆长得颇为相似的眼睛。
是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身边还跟着一位比他年轻许多的女子,瞧着温柔婉约。
郁清雅瞧见这个男人的瞬间,脸色一秒变得冷淡。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见了,挺巧的。”那人瞧见言柚,笑容谦谦,一派儒雅,“这位是?”
言柚以为是郁清雅好友,她是小辈,于是礼貌问好:“您好,我是言柚。”
郁清雅没说二话,打发言柚:“你先去找程肆。”
“噢,好。”言柚觉得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听话地准备先走,却又被人喊住,“程肆女朋友?”
言柚望过去,只觉得这人的眼睛莫名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下一秒就反应过来。
这双看起来目光柔和的眼睛,和程肆的眼型有八分相似。
这种直觉让她心头惴惴,好似盛夏傍晚暴风雨的前奏,闷热,干燥,混着空气中灰尘的气息。
郁清雅冷声:“和你有关系?”
那人被这么不客气地怼着,态度却依旧温润,仍旧笑着,朝言柚客气道:“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程肆的父亲,程术知。”
程术知一顿,笑纹加深:“你姓言?”
第五十六章【补八百字】我看上的人,……
不得不说,程术知长相温文尔雅,即使年过半百,但外表的老态却丝毫不显。既没中年秃顶,也没有大腹便便。衣冠楚楚,儒雅斯文,薄薄一层镜片后的双目柔和。
丝毫没有商人的精明感,反而让人觉得像是一位腹笥渊博的学者。
“你姓言?”
言柚对上那双笑意柔和的双眼,忽觉浑身发冷。商场的冷气好像全部滞涩于此处,从脑顶浇灌下来。
“关你什么事儿?”
郁清雅打断他的话,双臂环在胸前。其实她虽然让人打眼一看就觉得冷淡疏离,看谁都好像不入眼,高贵又冷艳似一朵雪山上的红玫瑰。但两天的相处下来,言柚没觉得难以靠近。
可此时此刻,对上程术知这个人,郁清雅好像才终于张开了浑身的矛与盾。既露出坚硬的刺,也同时打开了防备的盾。
程术知仍是那副表情,款款道:“清雅,你还是这个脾气。”
郁清雅扫他一眼都嫌弃得要死,冷声说:“我见你都觉得恶心,麻烦以后大街上碰见,您千万别跟我打招呼,我嫌脏了耳朵。”
程术知对此仍旧没有发表任何观点,甚至也好像完全没生气,只眼底的笑变浅三分。
言柚瞧着他脸上从始至终的淡笑,却只感觉到从脚底板升起的凉意,刺激得鸡皮疙瘩都生出来。
“言柚是吧?”
程术知没有再和郁清雅笑谈,反而将视线转过来。
“如果不是今儿碰见,我还不知道程肆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
他的声音实在温润,让言柚没来由想起大一教法理学的一位老教授,也是同样的斯文儒雅。程术知也确实很有文人风骨的一番做派。
实在很难让人将他和那个可以谋划杀死自己母亲的人,联系到一起。
程术知继续说:“什么时候有空,跟程肆一块儿来家里坐坐吧。说起来——”
他像是想起什么:“十多年前,一位姓言的年轻人挺身而出,也算对我有恩。没想到这么有缘分,我儿子的女朋友也姓言。”
郁清雅斜了一眼过去,又收回来对言柚说:“去找程肆吧,不用跟他讲文明懂礼貌。”
言柚也并不想在这里多待,骤然面对程术知这个人,她怎么可能做到心平气和。
“清雅,即便你恨我,可我也是程肆的父亲,让儿子带女朋友回家你都要阻拦?”
言柚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在知道这个人是程术知以后,她无法保持理智。
……
程肆在十分钟之后才回到这个地方,假期人流高峰,连奶茶店的队伍都排得很长。
可原地,只有一脸冷淡不知道谁招惹她了的郁清雅。
他把美式递过去,问:“我家柚柚呢?”
郁清雅接过去,又扫他一眼:“不是去找你了?你们没碰到?”
“没有。”程肆微蹙起眉,手里的芝芝桃桃仍冰凉如初,他边掏手机边说,“我打电话问问她在哪儿。”
郁清雅把手上的芙蓉石十八子扔还给他。
“怎么在你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