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干净、形状圆满好看的银杏叶。
“你在哪里捡的?”言柚问。
程肆:“上午上完课在学校那条银杏路上,我挑过了,这片最好看。”
言柚接过来,两根手指捏着叶梗转圈。
程肆接过她肩上书包,拎在另一只手上,踏着西风扫落的枯叶,两人并着肩往出走。
“晚上想吃什么?”
“忽然想吃酸汤粉,你还记得吗?以前七里巷里面那家,我今天上课忽然就想起他家汤底的味道了,好好吃。但是这里都没有,也不会做。”
程肆却说:“我会。”
言柚惊问:“你怎么会这个的?”
程肆没回答。
事实上,他自己做的馄饨,都和七里巷那家开了几十年的周记馄饨味道很像。
言柚很久以后都不知道,他到底从哪里偷学了人家的配方。
再次得到程术知的消息,是在梁令与言为信忌日的当天。
那日他没能“如愿以偿”,没能和那些灰烬融为一体。
最后一刻,程肆冲过去,打掉了他手里的打火机。
郁清雅将程术知送去了私人医院,手上的伤很重,程术知没报警。
而过去了这么久。
这一次却是警方收到了一封自首信。
一封程术知亲笔所书的自首信。
信上坦诚交代的,却是他如何使用致幻剂,一步步让其父亲程望思老年成为精神病患者,催眠、下药、洗脑,最终让程望思自己选择自杀。
他没有杀梁令。
却在梁令死后,用七年的时间,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在他眼里,最大的敌人,是程望思。
他接受不了那场触礁意外,把命运安排的不测,归结到程望思身上。
警方拿到这封信的同时,程术知在梁令身死的那片海域,跳海自杀。
除那一封自首信,再只字未留。
程术知没有葬礼。
那天开始,言柚就发现程肆状态不对劲。
他总是睡得很晚,即便被她不到十一点就拉着上床,强行逼着他睡觉,半夜偶然醒来,却总能发现身旁是空的。
她去书房,就见程肆对着窗坐着。没有抽烟,没有喝酒,就那么静坐着。
就像是一个……
没有生气的死物。
言柚站在门边,室内的暖气却好像没有用似的,如坠冰窖。
程肆或许感觉到了,他回了次头,很快起身,把没有穿鞋的言柚抱起来。
“睡不着了?”他问。
言柚揽着他脖颈,脑袋埋在他肩上。
一句话都不肯说。
“吓着你了?”
程肆将人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上去。
低低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下一秒言柚就像一只贪恋温暖的猫儿似的钻进他怀里,她摇摇头。
手从后面伸过去,一下一下在程肆后背轻拍。
“我哄你睡觉。”
只是这么说着。
她仰头亲吻程肆下巴,声音像似的,又软又甜,唱着首小时候言为信哄她睡觉时唱的儿歌。
程肆低头埋在她颈窝,闻着言柚身上专属的香甜味道。
重复了几首歌下来,竟然也朦朦胧胧地产生了睡意。
那天之后,言柚就老惦记着,总半夜醒来,程肆倒没有再跑出去了。
每一次都从后面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