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壸半阖的眼睁开,看这小娘子一派的诚恳,倒也没有反驳,指着在灶上洗碗的方晏道:“那是我的二弟子,叫方晏,寡言憨实得紧,往后你家那几个护卫做不来的事你叫他去做就是。”
方晏手上动作一滞,只垂眉一瞬,一只手拿着抹布转过身来,楚姜看他转身当即也起身行礼道:“九娘见过小方神医,先前失礼未及拜见,望小方神医勿怪。”
“不必不必。”他急忙摆手,似是十分窘迫,抹布上的水甩到了衣衫上,急得他讪笑一声转过身去。
采采跟阿聂皆忍者笑看这俊朗郎君的窘况,便听方壸道:“什么小方神医?叫了折他的寿,叫声师兄就是。”
楚姜从容应下,此时阿聂便上前道:“方先生,奴等在此,便不该叫方郎君刷洗了,粗活奴等来做便是。”
“他做惯了。”方壸说着看了眼楚姜,“往后不止他,九娘或也得跟着劳作的,你们可是舍不得了?”
阿聂连连摇头,“不敢不敢,皆听先生的。”
“也不用在这里杵着了,去给你家娘子布置屋子吧,正好我给你家娘子听听脉。”
阿聂跟采采连声应下,得了楚姜的眼神便去了屋子里。
方壸又叫楚姜伸手,一面翻着医案一面与她闲谈,“你就叫楚九娘?”
楚姜看他翻着医案,脸上神色一时松快,一时紧张,跟着看过去,便猜他或是见到什么妙方或用差了的药,心下对他的医术多了几分放心,便顺着他的话如实答道:“不是,单名一个姜字,在族中女儿里排行第九,小字明璋。”
“哪个姜?时维姜嫄的姜?”
她点头。
“怎取了这样一个字?为去寒邪?”
她轻轻摇了摇头,“天子赐名,非为草木之姜,是炎帝出姜水,命姓之姜。”
“有什么说法?”
“陛下为表对我父亲的爱重,效以古周,言今不封国,便以古周列国之姓为我家中女儿赐名,赐我名姜。”
“字也是天子取的?”
“不是,慈母病故前为我取了明璋二字,自小家中便叫我明璋,便是为了纪念。”
方壸将医案合上,搭脉听起脉象来,嘴上还问着,“你是哪年生人?”
“承平六年,正是南齐的兆康元年。”
“怕死吗?”他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楚姜心下一漏,“先生此话何意?”
他收回手,眼中闪现一丝顽皮之色,“无事,吓吓你,听听心脉是否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