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采采也带着方壸走了进来,方壸又细细把了回脉,看了她神色,交代采采再熬一碗药来。
“此时能否再睡去?”方壸问。
“睡不下了。”
他开口想要宽解她,“祜儿也睡不着,给你开的方子,他们每人也都灌了一碗下去,采采现在走路腿还打颤。”
她看向采采,“傻丫头,你就不会歇一歇?”
采采趴在床边摇头,“婢子一静下来就更怕了。”
方壸便笑道:“方才你六哥清点了死去的那些盗贼,计二百三十五人,加上生擒的四十五人,不知是否还有慌乱中窜逃的,数百之众袭来,是你护住了药庐中所有的人,他们受的惊吓都不及你。”
楚姜没有否认这功劳,只是问他,“先生呢?您不怕吗?”
“我见多了,年纪也大了,并不怕。”
她此时却不知说些什么,但是正如采采所言,静下来便想得越深,便只问道:“我六哥呢?”
阿聂答道:“在外指挥士兵们清理撒药,府衙的人也要来了。”
“那些人审了吗?”
“六郎审了,说是一个徐姓商人让他们来的,都只是小喽啰,往深的都问不出什么来,连那徐姓商人叫什么、家住何处都不知,只说听到头领叫过那商人几句徐兄。”
她略一思索,便要动身下榻来,阿聂按住她,“女郎要说些什么交代就是。”
“我想走一走。”
此言一出阿聂也不好拦她,而是看向方壸道:“先生,女郎是否要卧床休养?”
“不必,走动是好事。”说完他也起身,牵上方祜的手便要出门去,却等到了门前,本就犹犹豫豫的方祜拉着门框不肯再动了。
楚姜起身披了件氅衣,跟着来到门前,看他这样便道:“说好了一起怕的,我要出去了,你愿意跟我一道出去吗?”
他抬头看了眼,终于点了点头,跟着出了门。
楚郁一见她出来便迎过来,“怎么不好好歇着?是做噩梦了?”
她看了眼天色,除了月色未见半点白,对着兄长的问话便点了点头,“静着反而害怕。”
“叫他们陪你说话,看看书……”
“六哥,我想审审他们?”
楚郁犹疑,担忧道:“可还撑得住?”
“撑得住的,找到元凶了才好,我把心思都花在憎恨那元凶上,便再顾不上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