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过片刻,又有一内监从宫中匆匆赶来,神色急切地对刘岷哭道:“殿下,咱们娘娘被降了位份,移居了池林苑。”
刘岷不敢相信,“父皇竟如此狠心?池林苑荒置多年,如何住人?”
“娘娘那日紧闭宫门的消息传了出去,陛下不知从哪儿知道有人从太华殿里给娘娘递消息,斥责娘娘窥视前朝,干预政事,是皇后娘娘求了情陛下才作罢,未料那供词送进宫中后,陛下一见便勃然大怒,任谁求情也不顾,直接下了圣旨将娘娘降做了容华。”
他激动起身,在屋中踱步,喃喃道:“容华?母妃自入宫后还没有过如此低的位份!”
那内监忙道:“娘娘说郑侍郎与度支中郎将都将被羁押,殿下此时更该谨慎清心,若是有人来要殿下受审,殿下务必配合,一如商量好的那般。”
“我明白,我明白。”他看向内监,“母妃可笃定郑氏一定不会供出我来?”
“娘娘叫殿下放心。”
他却不敢放心,在屋中来回走动,“康内官,母妃……母妃那里,你们定要好好伺候了,不许有丝毫闪失,告诉母妃我一切都好,叫她不必忧心。”
内监应下,“殿下,老奴须得赶回去了,您务必保重。”
刘岷点头,叫人将他送了出去,心中却是急躁难安,他与郑昭仪是承诺了会设法保全郑氏妇孺,郑侍郎与度支中郎将才答应将罪名担下,可刺杀东宫是大罪,天子一见供词都不管他母妃于此有无干系,便动了如此盛怒,万一自己之后为了保全郑氏妇孺再触怒了他,岂不是再无余地?
第98章路遇八公主
郑氏密令死士刺杀东宫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不过一日,街头巷尾便尽是流言。
黄昏未尽,寒鸦初落前山,长生观上烟雾暝迷,余辉沉入烟中,遥引开星汉,便见西方红霞尚在,已见东升月。
楚姜一身素衣,由一位道姑送着出了长生观。
在她出门之际,却见有几个宫娥正侯在楚氏的马车附近,她一见便觉十分头疼,刚迈出观门的脚又往后退了一步。
刘钿眼尖,从她马车一侧现出身形,一看到她便高声唤道:“楚明璋,我就说一定是你!你家这部曲还不肯承认。”
她无奈地告别道姑,朝她过去行了个礼,“真是碰巧,竟在此遇见了殿下。”
刘钿冷哼一声,“可不是巧,我从山上下来,瞧着你的马车故意等在这里的。”
楚姜微微一笑,之前在扬州得见她心情低迷她还有些担心,未料回程路上刘钿一见刘峤身子大好了,嘴上又开始不饶人了,一会儿挑剔她冷淡,一会儿又挑剔虞少岚寡言。
楚姜虽知她不过刻薄骄纵,然被她冷嘲热讽多了,总是懒得再见,此时听了她这话便敷衍笑道:“原是如此,殿下有心了。”
“我当然是有心了。”刘钿最恨她冷冷淡淡的,又哼道:“你上车去,我有话跟你说。”
她无可奈何,由采采扶着上了马车,刘钿便手脚轻快地跟着她进去,才等落座,她便对她马车内的摆设又挑剔了一番。
楚姜只觉眼前有飞虫在扰,佯作头痛,手扶上了额头。
“你就装吧。”刘钿恶声恶气地对她道,“待会儿我给你说的消息,你听了谢我还来不及呢!”
她轻叹,“今日嗅了太多香灰,正是难受。”
刘钿又冷飕飕地吐了口气,看她矫揉作态,才终于道:“前几天有人进宫拜见母后,我母妃也在,她说赵七夫人请求母后为她家六郎赐婚,就是求的你。”
她这才有些重视了,当今中宫便是颍川赵氏女,赵氏虽不及左、楚、杨、李四姓势大,却也是门阀中的佼佼者,楚赵两族也并非没有通过婚姻,只是不先通个声气便请皇后赐婚,此举未免鲁莽,皇后必不会应。
果真,刘钿下一句便道:“不过母后未曾应,说你的婚事要仔细慎重,赵七夫人就哀天叫地,直说可惜,然后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
刘钿调皮一笑,“她说这么好的轮不上她,那便请母后指她个差些的。”
楚姜失笑,“这是拿我做筏子呢!娘娘应了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