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宁背脊生寒。
她怕的不是疼,也不是这么赤条条展露在这些人的眼前。
她怕的是死。
死了,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他们!
雎宁忍着打颤的牙关,“你要彻查嬢嬢尸首不见的事,我全都告诉你就是!”
到底不是那些酸儒,女人如水是没有骨头的,简简单单一两句话就被吓得要全招了。
温晟心内夷然,脸上却持着温煦的笑,“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倒算是个聪明人。”
温晟放下盏,磕托一声清响,“说罢,你听命于谁?嬢嬢的尸首你们又挪到了哪里去。”
雎宁气喘吁吁,嘴却扯出一抹笑,“大人神通,有一双法眼,昨个儿谁来了观德殿,您难道不晓得?”
万贵妃?
不,她谁也没说。
她不过是叫自个儿这么自以为罢了。
温晟眯缝了眼,审视着她,不算太出众的相貌,只能说鼻是鼻,嘴是嘴,各自都很规矩,长在各自该长的地儿。唯有那双眼,水盈盈,亮晶晶,配合着几绺垂下来的发,很惹人怜疼。
怜疼,怜疼,当得是亲手挫了它才最足意儿。
温晟狞笑起来,“你招得这么快,谁知道你说没说假,先伺候你上刑了再来说话。”
万贵妃是幌子。
也是雎宁的猜测。
雎宁自然明白皇城司的阴狠狡诈,但她没料到,竟是这般的疯子,都不掂量一下万一她真是万贵妃的人,他会有什么后果!
雎宁这下忍不住色变了,“温提举,到底是觉得我言辞有假,还是不敢冒犯,所以尽拿我来撒气?”
耳边淌过风,她的话进不了温晟的心里,一记眼神施过去。
那些施刑的逻卒,是闻着肉腥味就要蹦上来咬人的狗,早就按捺不住了,见到温晟下令,兴高采烈地磨着刀,霍霍走向了雎宁。
靠近屋檐的地儿留着一扇窗,日光从那里照进来,落在逻卒的刀刃上,冷冷的白,生生割痛雎宁的眼睛。
雎宁不由闭了眼。
说时迟,那时快,‘刺啦刺啦’声响起来,逻卒七手八脚的撕开了雎宁衣裳。
一股没由来的羞愤,涌上雎宁的嗓子眼,呛了水似的,直往眼梢蹿。
都来不及哭,也来不及感受风溜过肌肤的寒意,一把刀直剌剌插进了雎宁的胸膛,跟裁缝裁布一般,划开了她的皮儿,
什么都听不见了,就是逻卒那吹哨和笑都隔了层水雾。
只有剧烈的疼痛,火苗似的,从那道口子烧到四肢百骸,烧到眼皮子底下。
火红的一片。
翣一翣眼,雎宁这才看清楚了,不是火,是血,是她一汩一汩往外涌的血。
圈椅里的温晟却捺了眉,“平日里让你们干碎催干得多了,手脚都软耙了是么?而今就剖点皮儿,瞧瞧,这么小的一个姑娘哩,都不带疼的,哼都不哼一声!”
雎宁蔑然抬眼,“该哼的我都哼了,你还想要我哼什么?”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听得温晟眯觑了眼,脸沉如水。
那些个逻卒你瞧我我瞧你,撸起袖笼就唾沫飞星。
“真是小娼贱根,受不得人抬举!简直讨打!”
“瞅你是臭娘们才轻的手,真当我们吃干饭的?”
……
七嘴八舌间,又是一刀划破了雎宁的胸膛,又咸又腥的血涌上嘴来,堵住了她所有的呼吸,她却想吐。
就像那个夜晚,那个南桐跪在她床前哭诉的夜晚。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就这样被自己的血活活噎死了!
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