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马车在街上缓行,大雨落在车顶,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响动。车厢外随行的护卫,彼此正低声交谈:
“这铁牛程宝还真名不虚传……”
“铁佛岭好歹云州名门,掌门程世禄诨号‘怒目金刚’,一身横练功夫练到全身刀枪不入,连佘捕头都赞誉有加,他弟肯定有点真本事……”
“夜公子也算狠人,看的我都手疼……”
“夜公子好像没江湖名号,以后叫无情铁手得了……”
……
宽大车厢里颇为安静。
东方离人在主位正襟危坐,身着银色蟒袍,墨黑长发依旧以玉冠束起,唇上点着很淡的红胭脂,银丝勾勒的蟒龙,被下方的团团撑起了完美的半圆弧度,在车厢里龙熠熠生辉。
虽然姿容明艳到惊心动魄,但久居高位的威仪气质,配上鹤立鸡群的身段儿,看起来就像个冷酷无情的顶尖高手。
夜惊堂在车窗旁正座,脸色一如既往的冷峻不凡,心底却有点飘——他常年习武,眼力毒辣,刚才程宝额头出现的裂纹,绝非幻觉。夯实皮骨的横练功夫,练好了能像佘龙一样刀枪不入,但皮肤被打破,绝不可能出现冰面被打碎时一样的蛛网纹路,这里面绝对有古怪……
东方离人打量夜惊堂砸破皮的右手,从身侧取来红木质地的小药箱,放在了小案上:
“自己治伤。”
夜惊堂好久不见笨笨,说起来还有真有点想念,但一看到真人,脑子里不免就回想起上月在灿阳池,那终生难忘的……
夜惊堂迅速扫开杂念,往前坐了些,打开小药箱,却见里面一堆瓶瓶罐罐,拿起来打开闻了闻……这啥?
这也不能怪夜惊堂孤陋寡闻,女王爷随身的急救药物,无一不是名家出手的疗伤神药,市面上就不可能见到。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面露疑惑,暗暗摇头,往跟前坐了些,拿起一个红色瓷瓶,取来茶盘当洗具:
“笨手笨脚……手伸出来。”
夜惊堂手就破了点皮,完全没必要上药,不过女王爷这么贴心,他还是把手放在了茶盘上:
“这是什么药?疼不疼?”
“不疼。”
“哦……嗯——?!”
红色瓷瓶打开,茶褐色药酒倾倒在右手背上,冲掉了血迹和些许污迹。
夜惊堂儒雅随和的微笑消失不见,冷峻双眸瞪大了几分,硬没把手抽开,尽力心平气和:
“殿下平时……也这么用药酒?”
东方离人慢条斯理冲洗破皮的手背:
“医女给本王处理伤处,会先封住穴道。很疼吗?”
“殿下怎么不给我封住穴道?”
“你自己不会?”
夜惊堂微微摊开左手:“人无完人,我也不是全知全能。”
东方离人少有看到夜惊堂对武艺不精通的样子,摆出高人姿态,抬指戳向夜惊堂胸口。
咚~
夜惊堂四肢瞬间麻痹,痛感是消失了,但身体也直挺挺往前倒去。这次脸上不是小西瓜、胖头龙,而是结结实实的红木茶案:
“诶诶?!”
东方离人也没管杀不管埋,抬手扶住夜惊堂肩膀,把他推到在榻上,继续处理右手。
夜惊堂瘫在榻上,感觉和上次被骆凝点差不多,连手法都大同小异,疑惑道:
“这招叫什么?”
“沾云十四手,玉虚山璇玑真人独创的招式。”
夜惊堂心底颇为意外,但是不好明说——这不小西瓜的招式吗,你俩同一个师父教的?
东方离人冲洗完伤处后,以药棉擦拭破皮的右手,不悦道:
“你不是通大魏律法吗?可知当街私斗,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