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堂带着梵青禾一起,按照朝廷提供的位置,来到金柳胡同之后,找到了开在附近的一个茶水铺子。
铺子里面的掌柜,年纪估摸六十多岁,有些驼背,看起来其貌不扬,就是市井间卖茶的小贩。
梵青禾在胡同口略微打量后,不太确定道:
“确定是这儿?”
夜惊堂也没看出这老掌柜有什么特殊,但朝廷提供的情报就在这里,他见中午没其他客人,便在铺子里就坐,开口对暗号:
“掌柜的,来一壶雪峰毛尖,加一钱金钱柳,先泡一刻钟,水倒了再泡一遍。”
老掌柜闻言看了下夜惊堂,提着茶壶来到跟前:
“没有,只有大叶子茶。”
“那就把大叶子茶泡一刻钟,倒了水再泡,然后端上来。”
“大叶子茶这么泡还有味?你咋不直接叫一壶开水?”
“……”
夜惊堂要不是提前知道暗号,听这问答都觉得自己是脑残,当下点了点头:
“那就上一壶开水。”
“要不要再泡一刻钟?”
“也行,太烫不好下嘴。”
老掌柜确定过接头暗号后,神色就出现变化,先左右看了几眼。
夜惊堂抬手道:“周围没人,我注意着。”
老掌柜这才把茶壶放下,也没行礼什么的,只是自然而然在夜惊堂旁边坐下,如同和茶客攀谈一般:
“属下周穆,夜大人叫我周老头就好。前两日,南边已经送来消息,我着实没料到夜国公如此年轻有为,失敬。”
夜惊堂略微抬手示意不用客套,转眼打量周边的小宅院:
“我也没料到周老能藏在这地方,这里确定能打探到有用消息?”
周老头翻起茶碗,给夜惊堂和梵青禾倒茶:
“我在这里待了二十年,整个金柳巷的人都认识,平时在这里喝茶,也经常和管家门客闲谈,虽然很少见到达官显贵本人,但从下人之口,基本上能了解各家的动向和家里情况。”
夜惊堂日有所思点头:“我此行的目的,周老可知晓?”
周老头略微颔首:“夜大人想进皇城,目前看来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十二所,北方的高手,被夜国公杀的太多,武夫不敢吃皇粮了,十二所急缺人手,最近都在招人,审查也没往日那么严。我只要稍微打点门路,大人混进十二所的机会很大,不过想混进宫里,必须得先净身,不知道大人……”
?
梵青禾本来只是闷头喝茶旁听,听见要骟她男人,自然急了,开口道:
“这怎么行……”
“诶。”
夜惊堂略微抬手,制止了梵姨的话语,轻声道:
“我练过鸣龙图,寻常刀割不动,去了净身房就露馅,此举怕是不可取。嗯……下一条路是什么?”
周老头看夜惊堂这么年轻俊朗,就知道肯定走不了这条路,当下又道:
“梁帝继位也才十余年,老太后还在。老太后为人强势当年给梁帝选皇后,便选了个没背景的,导致梁帝用了很大功夫,才真正掌权。
“如今老太后没了权势,待在宫中寂寞,时常让长公主进宫小住。北梁的太后公主,可不像咱们太后公主一样守德,长公主蓄养面首的事儿,在京城人尽皆知,太后经常叫长公主进宫过夜,这其中意思自然耐人寻味……
“老太后和长公主不干涉朝政,梁帝就已经谢天谢地,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夜惊堂没想到北梁的皇室这么乱,太后和公主竟然在暗地里共享面首……
其实南朝也大差不差……
夜惊堂听了片刻,便明白第二条路是什么,心里很是无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梵青禾则是蹙眉道:
“梁帝四十多岁,太后该七十了吧?”
“也没有,太后十六岁生的太子,十七岁生下长公主,如今年方六十,据说保养极佳,看起来如同四十岁一般……”
夜惊堂抬手打住话语,尽力心平气和道:
“有没有比较靠谱的路子?正常一点的那种?”
周老头摸着山羊胡,叹道:
“夜大人也别笑话,我提的这两条路子,得手机会最大,特别是最后一条,运气好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至于正常点的,正常情况下,外人就不可能进皇宫,更不用说到梁帝寝宫偷东西,除非硬闯。”
夜惊堂知道周老头的提议很绝妙,但他显然不太好走想了想道:
“我暗中联系了青龙会,让他们帮忙疏通门路,周老觉得可有机会?”
周老头对于这个,稍微斟酌了下,低声道:
“青龙会做这么大,还没被朝廷剿灭,幕后金主肯定不一般,是谁不太好确定,但估摸真有这个能力。以前宫里便丢过一件琉璃盏,从西北王庭得来的至宝,据说是始帝放在书桌上的东西,被梁帝珍藏于内库,结果不翼而飞。梁帝为此杀了不少太监,最终还是没寻回……”
“此事是青龙会做的?”
“不清楚,但琉璃盏一事过后半年,青龙会迅速壮大,新增了好几个堂口。开堂口、招募人手都得花银子,那段时间青龙会也没刺杀什么大人物,刺杀了也不过几千两银子抽水,没法一夜暴富,背后说不定有点渊源……”
夜惊堂点了点头,稍加斟酌,又询问道:
“咱们这有多少银子?”
周老头蹙眉想了想:“最近两朝局势严峻,朝廷批的银子,都有用途,具体不归我管。夜大人急需银子的话,朝廷可以往燕京这边调,但太多的话需要点时间……”
南北两朝,虽然都用白银当货币,但大魏发行的银票,显然不能在北梁的钱庄兑换成现银,想用只能把白银送到北梁的钱庄,兑换成银票,数量一多又说不清来源,钱庄自然就通知官府了;而走地下钱庄虽然方便快捷,可以做到关外取现银,但通常都是抽两成水。
夜惊堂此行带了不少北梁的官票以备不时之需,但当前显然不太够,从外地往这边调,层层报备麻烦不说,时间还有点长,当下又询问道:
“景阳侯府在什么地方?”
周老头略微抬手,示意金柳巷附近的一片街区:
“燕京的公侯,都住在钟楼街附近,看门头便能找到。不过景阳侯今天不在家,早上听侯府管家的小舅子闲谈,说景阳侯会见好友,今天去了春满楼……”
“……”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刺杀目标,还能自己带着脑袋跑到交差地点,这倒是省事儿了。
既然了解清楚了大概消息,为防暗桩暴露,他也没就留,起身道:
“那我先告辞了,以后有需要再来见周老。”
周老头也没客套相送什么的,只是打趣道:
“开水泡满一刻钟了,夜大人不喝两口再走?”
夜惊堂想想也是,拿起茶碗一饮而尽,擦了擦嘴:
“这接头暗号得改改真有旁人听见,还不得以为我脑壳有水。告辞了。”
说完之后,夜惊堂就拉着想把一大碗水灌进肚子的小媳妇出了茶肆。
发现青禾大碗喝水,嘴角渗出来些,滴到了衣襟上,夜惊堂走出不远,还抬手在软软的衣襟上擦了擦:
“我喝就行了,你喝个什么。”
梵青禾怕被人看见,连忙把手抓住:
“入乡随俗吗,你都喝了我能不喝。咱们现在作甚?”
“你回去洗澡,我把云璃叫着去杀个人,让她历练一下。”
梵青禾本想点头,但马上又觉得不对:
“叮嘱我洗澡作甚?”
夜惊堂偏头看了看满眼狐疑的梵姨,摇头一笑:
“不洗也行,反正都是香香的。”
“你……”
梵青禾脸色一红,抬手就在色胚相公胳膊上锤了下,跟着一起往万宝楼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