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川工作区边缘临近一个村子，工作区内稍微中间的部位只有各个航空公司，机场集团以及政府的相关机构，没什么娱乐化场所，甚至连餐馆都没有，只有到了边缘临近村子的地方才开始有些烟火气。
不过，这里比不得市中心那些高级餐厅，尽是些苍蝇馆子，但是还是别有风味的。
徐苍和肖凌云寻了个夫妻店，点了一份炒牛河，两人二话不说，先闷头吃了半盘，这才是有些说话的劲了。这两人都是早饭没吃，这不走了几步路就开始发虚了？
肖凌云吃牛河吃得习惯，对徐苍来说，这玩意儿吃太快就有些腻了。要了瓶可乐，又开始喝起来。
解决了灼人的饥饿感，下面吃着就随意多了。肖凌云当先问道：“徐苍，你还没说，庞巴迪的cs100怎么就一个订单没有呢？这也太离谱了！他们的公务机和支线客机买得还行啊。”
“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下来，在干线客机市场上，最终只有空客真正站起来了吗？”
肖凌云一怔，这问题还真就问倒他了。不过，他还是略带猜测道：“我听说空客几乎是举整个欧洲之力支持的，欧洲工业技术这么强，堆出个空客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吧？”
徐苍放下可乐：“那你不从商业角度，从工业角度评估庞巴迪cs100飞机如何？”
“你这让我怎么说？”肖凌云干笑两声：“我是搞金融的，庞巴迪这飞机好不好，我只能从商业角度判断。不过，他们一架都卖不出去，总归也能说明这款机型在市场上不被看好吧。”
“市场，市场在哪里？”徐苍微笑着反问。
肖凌云当先愣住，但是这人不亏是人中龙凤，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目中精光闪烁：“没错，它没有市场，加拿大根本不可能成为它最后的基本盘......所以，空客能崛起的原因是......欧洲市场！”
“没错！单从工业角度，cs100飞机是一款不错的飞机，至少勉强跟得上空客320和波音737了。但是，为什么在进军干线窄体机时，空客活下去了而庞巴迪却栽了这么大的跟头？技术上的那点儿差距不是关键，关键就是在面对一个已有旧王的市场，只有在确定保留有一块足够庞大的自留市场时才能有崛起的可能性，否则就是无根之萍。”
“空客很幸运，因为它不仅有欧洲的工业技术能力，还有庞大的欧洲民航市场作为支撑。不管是从官方政策上，还是国家感情上，空客只要生产出来不错的飞机就能卖出去。可庞巴迪面对已经被瓜分得差不多的世界市场，它的自留地是哪里，本国加拿大那孱弱的市场根本就是不值一提。cs100就好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才是呱呱坠地，便是要跟两个成年人直接对抗，它能接得住吗？”
肖凌云还是觉得有点儿难以想像：“可庞巴迪好歹公务机和支线客机也还做得不错啊，这次怎么就差成这样了？”
“公务机和支线客机本来就是空客和波音留出来给他人喝汤的。那两块市场才有多少？还不如做不得不要太绝。你看看人家巴西航空工业，就做公务机和支线客机，活得不是挺滋润？不过，庞巴迪也是有些小心思，一开始还将cs100定义为支线客机，生怕引起空客波音的警觉。可这种小把戏能瞒得过谁？当然了，这次一架订单没有收到也算是意外状况。庞巴迪又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靠着以前的门路，还是能卖出去一些的，不过也就是大猫小猫三两只，成不了气候。”
肖凌云听得似懂非懂，他倒也不是只关注资本运作，做相关工作本来就需要具备充足的知识。只是，这几年荒废下来，肖凌云的确有些跟不上时代了，需要好好充充电了。
“你之前让我一直关注庞巴迪公司，应该不仅仅就为了这次做空吧？”
“不是庞巴迪公司，你庞巴迪宇航，我只要庞巴迪宇航。”徐苍笑道：“以后看有没有机会，把庞巴迪宇航从其中剥离开来。”
肖凌云咂咂嘴：“不会吧？庞巴迪好歹也是世界五百强，庞巴迪宇航也是其中比较重要的子公司了，要买差不多接近百亿美元了。”
“没事，它的股价还会往下掉的。”徐苍笑道。
“嗯？”肖凌云瞬间闻出味了：“还要做空吗？”
“不了！”徐苍摇摇头：“它后面是慢慢烂掉的，真要做空，就得我们自己上阵吆喝了。目标有些明显，而且收益不会很高。你帮我关注一下庞巴迪，不会过很久，它会烂到自己出售庞巴迪宇航的。”
肖凌云眉毛一挑：“这段时间，我对你的情况了解了不少。你这么关注庞巴迪宇航，该不会想自己搞国产大飞机吧？”
“怎么了？”徐苍笑道：“不行吗？”
肖凌云略带支吾道：“也......也不是这么说，我不是专业的，所以不太了解是不是有这个土壤。”
“有市场，有计划才能开花结果。你问我有没有这个土壤，我的回答是有，可有没有种子？暂时还没有！所以，我要去培育。”徐苍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以前不干这些资本操作吗？一来是找到一个合眼的代理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第二我最近才是越来越觉得航空公司来钱太慢了，慢到我根本抓不住时代的机遇。我需要开辟一个稳定的额外的收入来源！”
“那你打算用这些钱干什么？发展航空公司？”
“哈哈哈哈！”徐苍笑得那是一个前仰后翻，引得馆子的老板娘都向其投来异样的目光。
肖凌云却是不恼徐苍的反应，甚至自己也笑了起来：“我是说了什么有意思的话了吗？”
徐苍摆摆手，逐渐收敛的笑意，将可乐瓶放到一边：“肖哥，dǔ • bó会一直赢吗？”
“怎么可能？dǔ • bó怎么可能一直赢？”
“不！”徐苍竖起一根手指：“庄家就能一直赢。”
“做股票，做金融，做投资能一直赚钱吗？”徐苍指了指天上的方向：“只有那里的人可以。我估计，这辈子我也是不行的。”
“但是做民航.......”徐苍的表情骤然肃穆起来：“我会成为那个一直赢的人。”
......
去跟刘主任要管制员的事情只能算是成功了一半，但是对本来就没有抱太大希望的徐苍而言，这个结果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当然了，在肖凌云操作下，以三千万赚得八千万的喜讯还是足够让徐苍略微遗憾的心情感觉到好受一些的。
经过这事儿，徐苍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搞资本了，这来钱太快，太容易了。实业辛辛苦苦的，还赚不来这么多钱，谁愿意去做实业啊？
不过，徐苍还是有些执着的东西的。以前靠着航空公司估计这辈子都攒不够实现的资金，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就算是重生，提前知道很多资讯，但是将这些资讯变现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至少在遇到肖凌云前，让徐苍去美股干那些事情，徐苍得是要费好多力气。
如今，自己主要给予肖凌云一些方向上的提示，具体操作层面全是由肖凌云来处理，他才能将自己所拥有的信息优势发挥出来。
带着一丝满足，徐苍回去了洱海。原本肖凌云是在剑川要干些事情的，但是突发奇想想要看看徐苍的那家航空公司的庐山真面目，于是乎蹭了飞机一齐去了洱海。
徐苍坐的那一班飞机基本就是满的，而且在跟机组的聊天中得知，回来的一段上座率也差不多。
徐苍还询问了下机组的排班计划，发现公司还算可以，大部分是一天两个来回，也就是四个小段。有的是忙的话，一天能有三个来回，也就是所谓的“死亡六段”。
别看这六段，每段的航程时间都在一个小时以内，但是真要是飞下来魂都快飞没了。
基本的死亡六段构成是先飞早上的剑川-洱海来回，飞完之后接剑川-驼峰来回，最后再接个剑川-洱海来回。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算真正的死亡六段，因为剑川-驼峰和第二个剑川-洱海之间有足足四个小时的大过站，充足得甚至能退场一次。
真正的死亡六段应该是完全粘合在一起，最好中间全是四十分钟的过站时间，这样飞行员基本就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了。
不过，现在春夏航空的能力还不够，没什么话语权，对于航线时刻的决定能力不强。这就造成了航班之间的衔接做得不太好，就像是那六段，四个小时的大过站，甚至都可以再塞进去一段省内来回了。
当然了，春夏航空才刚刚起步，在机场时刻上绝对权不大也是正常。但是，后续也不能全赖着政府帮忙，等公司步入正轨了，即便徐苍不愿意，也要开始着手跟剑川的空管局以及机场打打好关系了。
跟别的航空公司起步不同，徐苍认识刘主任这个空管局的三把手，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头，以后还要时不时走动走动，维持维持关系。
即便是用小一些的arj21，从剑川飞到洱海也用不到一个小时。总体而言，徐苍的乘坐体验还是不错的。
下机的时候，徐苍往驾驶舱瞄了一下，发现这次还是双机长运行，机组运力配置有些高啊。
肖凌云跟徐苍一起去了公司小院转了一圈后就去洱海边欣赏风景去了，而国家规划设计院的队伍则是被徐苍亲自送上车，开往了景洪，那边有专人负责接待的。
送走了国家规划设计院的人，徐苍有些倦意，坐飞机就是容易犯困。不过，这一回宿舍，秦心就找上门来了。
在秦心面前，徐苍可是没有半点儿拘束，往床上一靠，打着哈欠，率先发问了：“我看今天飞剑川-洱海的机组是双机长运行啊，配置搞得这么高干什么？双机长那可是要花不少钱的。”
“洱海不好飞，那些机长之前又没怎么飞过，心里没底，所以运行初期安排双机长运行，等他们熟悉了洱海机场的情况，后续就恢复正常机组配置了。”秦心解释道：“我跟陆景华确认了下，他也觉得洱海机场运行有难度，初期双机长运行是有必要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徐苍，即便是普通机长飞洱海机场也是有心理压力的。更别说，此前在国大航空，他们就没怎么飞过高原机场，确实需要一个适应的阶段。
“嗯，也是有些道理。”徐苍算是接受这个说法了，即便是他心里觉得洱海机场也就是稍难了些，双机长运行着实是浪费了。
秦心拉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徐苍，晓晓那里说你从公司账支出了三千万，有这事儿吗？”
陆晓晓本是山航的人，过来春夏航空就是应徐苍之邀来临时做个市场分析。结果来这儿了感觉跟秦心处得相当不错，所以就给山航打了个辞职报告，就在春夏航空留下了。
陆晓晓这人管钱可是一把好手，反正公司的钱都是要经过陆晓晓的。
“是有这事儿。”徐苍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问道：“可以吗，老板？”
秦心皱了下鼻子：“你这是先斩后奏吗？”
“不算！上下级的关系才有先斩后奏。”徐苍哼道：“没错，我是支出了三千万，但是很快，账上就要多出八千万！”
“八千万？从哪里来的。”
跟秦心，徐苍自然是不会有任何保留，当然了除了自己因为重生而得到的信息优势，其余全部给秦心说了一遍，包括庞巴迪，包括肖凌云。
秦心自然听得懂徐苍所提及的资本操作的知识，实际上，徐苍才是半吊子的那个，而秦心反倒是相对精通。整个操作其实很简单，只是庞巴迪新款c系列飞机订单爆炸这事儿着实是匪夷所思的。就算徐苍稍微解释了下庞巴迪的困境，可秦心还是感觉徐苍当真是胆大包天。
“不进行任何人为干预，就等着庞巴迪股价自然暴跌，你对自己的眼光就这么自信？”
徐苍咧嘴一笑：“公司发展要花钱，我自己的事儿也要花钱，光靠着航空公司挣钱有点儿太慢了。其实，我也不喜欢这种赚钱方式，可总不能有钱不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