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舒故意危言耸听。她娓娓道来,像是站在罗叔的角度分析,说得一旁的田秋都直点头。
实际上,第一次股灾,要到92年5月,离现在还远着呢。罗叔只要不持有股票到92年,就不会亏本,而且会大赚。
不过这些事情,罗叔可不知道。
况且,如果他一直做小庄家,持有股票到92年的概率也挺高,某种意义上,纪舒在救他呢。
赌徒不见血,不会收手的,一个人经历过91年到92年的大牛市,怎么可能在92年5月就恰好收手呢?
纪舒说的也是事实,等到90年底交易所横空出世,罗叔这样的小庄家的套利机会就越来越小了
——价格统一且透明的市场里,掮客的机会就小;价格分散且模糊的市场里,掮客遍地。
罗叔是商人,不是神棍,只看利益。纪舒的话,像是钉子,钉在他心里。
如果以后不能套利了,人家都去交易所看大盘,电子化交易去了,谁还被他蛊惑呢?
他这个人肉做市商的机会就小了。倒爷吃的就是信息不透明的饭。
“大妹子,你的话我记住了,这是我的名片,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我,我明天联系你……我要考虑一下。”
田秋刚刚听得一愣一愣的,十句话里面只听懂了一半,却依旧觉得获益良多。
她注意到,一开始罗叔叫纪舒叫小妹妹,后来叫小妹,现在都已经叫大妹子了,称呼表示心态,她的纪姐姐已经摧毁了罗叔的傲慢了啊!
田秋同时也感到疑惑,她对纪姐姐的财务状况算了解,她的账上并没有那么多钱啊,却狮子大开口说要买下罗叔手里所有的股票,甚至是不能交易的员工干股。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田秋和纪舒办事的时候已经学到一个技巧,就是少开口,多观察。
因此,她一言不发。
纪舒则笑一笑,从黑色小皮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名片夹来,掏出一张奶黄色的名片递了过去。
昨天晚上,她特意跑了好几个地方,加急印刷出了一批名片。
她顺手接过罗叔的名片,上面写着海市微笑企业服务公司,纪舒把名片放进皮包里。
“那罗叔你考虑考虑,再联系。”
罗叔忙站起来,高声说:“这顿茶水我请了,大妹子千万别跟我抢。”
“好的,感谢。另外,我买股票这件事,希望罗叔能保密。市场就这么大,这件事传出去了,估计愿意卖给我的就不止是你了。”
纪舒一笑,拉着田秋就走,两人大步流星,不一会儿就远离了营业部。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纪舒乏了,说:“喝咖啡?”
“刚刚才喝完茶呢!”
“菊花茶不叫茶。”
……
到了东海咖啡厅,两人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纪舒点了她喜欢的卡布奇诺,田秋是奶咖。
两人喝了一轮,田秋探头探脑地问:“纪姐姐,我真的好奇,你哪里有那么多钱?你不是说……”
“我手里确实只有五万。”
纪舒招招手,示意田秋凑近点:“但是我可以空手套白狼啊。”
“啊?”
田秋凑近了,依旧一脸懵。
“别急,赶紧喝咖啡,马上我们去南京西路。”
“又去南京西路干嘛?”
田秋问。
“去南京西路的证券营业部,去探探路。”
田秋不解:“我们刚从广东路出来呢,又去?我的姐啊,你不会去那边也要买下所有的股票吧?”
“去了便知。”
纪舒为了赶时间,破天荒打了一趟的士,花费了7元钱,实在令人肉疼,可是时间这时候就是金钱。
果然,到了南京西路的证券营业部,这里也依旧是人头攒动。
人们挤在小黑板面前看价格。
一个中年妇女说:“哎哟,这价格,又涨了呀。以后搞不好要一直涨!”
另外一个说:“那也不是,你看这个化工厂的股票,跌了么!股票啊,就是说不准的,你没看电视啊,国外很多人玩股票,倾家荡产的!”
“我不信,我偏要买,我再买500块钱的!”
中年妇女不信邪,走到柜台那边去填写购买申请去了。
有些人赞同,有些人则说她要亏钱,大家一顿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