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寒鸦’产生的副作用之一就是会产生产气荚膜杆菌感染宿主?”说到这里,他又思考了一下,“宿主……?你这个说法是怎么来的?”
“段镜词一直这么叫,我觉着挺贴切的。‘寒鸦’这样的精神药品并不单纯是从精神层面控制吸食者,甚至可以说一直处于和吸食者共生的状态,这很像寄生关系。”
“你这个说法其实……很像苗疆的蛊毒?”
“不然你领导沈三公子怎么从十万大山里找了个苗人来研究这药。”
话一出口,萧始就觉着自己说多了,别过脸去清了清嗓子,“咳咳……我是说你联系段镜词是对的,这具遗体很可能也摄入了‘寒鸦’,让负责研究这药的人来看看总归没错。我觉得感染产气荚膜杆菌很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之一,而临床医学也证明了产气荚膜杆菌生成的气体并不一定是在死体里。”
“所以,这起案子和东野翔太的死也有关系,这很可能也是李蘅的下场?”
江倦退后几步,靠在墙上沉思,“但他们的反应不同,东野翔太因为摄入药物剂量过多,同时出现了胀气和溃烂,而李蘅只有溃烂,孙晨飞只有胀气,这是不是说明药物的副作用也是因人而异?”
“可以这么理解,但未必全对,我觉得你可以把这起案子视为药物引起的,在当前阶段按照这个方向来侦办这起诡死案。至于到时候这部分信息能否披露就是另一回事了。”
江倦点点头,准备出门的时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要乱给案子取名,让人听了会以为警察破不了案。”
他的手刚放在门把上,门就从外面被人推开了,狄箴扒着门缝探头进来直对上江倦那张苍白的脸,吓得当场一声惨叫。
“你你你你……您在这儿干嘛呀,吓、吓死了……”
“吃个鸡爪子都能把你吓成这样?不至于吧。”
看萧始在一旁憋笑抖的像筛糠似的,狄箴尴尬地扯开了话题:“哎哎哎,江哥,我刚看了资料了,这个案子真的很像‘黑奇莱’啊,没准儿真是有什么关系呢?”
江倦出门抱了保温杯进来,看他一脸煞有介事,实在不太忍心打断他,只好捧场问道:“‘黑奇莱’是什么案子?”
狄箴在他边上坐下,蒙紧口罩便开始了他的表演:“上回书说到,这奇莱山素有‘黑色奇莱山’的称号,其实是有两个原因,山势险峻,气候多变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是因为逆光的关系,在奇莱山北面的合欢山眺望过去总是漆黑一片。据说这片山区云雾诡谲多变,就是很多熟悉山路的人进去也会迷路,久而久之连当地人都不去了,只有一些登山爱好者会去挑战自我,也因此发生了不少山难,其中就是‘清大登山社事件’和‘邱高事件’最出名了!”
“诡谲多变……”江倦有些无奈,“怎么连这种词都用上了,你到底是看了什么猎奇节目啊。”
狄箴一摸脑袋,“不瞒您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关注这起山难,看过了很多有关的报道,其中比这离谱的说法铺天盖地,我这还是找了个最可信的版本给您说呢!”
江倦这会儿被热汤烫了一口,正捂着嘴角吹气,手指都揪在了一起,眼圈也有些发红,含糊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进去了,实则这话也就一半入了他的耳。
对此没有丝毫察觉的狄箴还在滔滔不绝:“‘清大登山社事件’是发生在1971年,清华大学的六名登山社学生和一名tái • wān大学学生组队攀登奇莱山,不幸遇到台风‘娜定’,新闻已经提前报道了恶劣天气,但这些学生认为台风不会进入tái • wān,就坚持上山了。十四级的大风啊!他们发现天气变化,从收音机里听到天气播报的时候也已经晚了,最后只有两人活着回到了住宿的松雪楼,据说倒下的学生距离松雪楼最近的只有五十米,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
萧始缝合着尸体腹部的刀口,插了句话:“在那个年代大学生稀少,事件中的学生又都是出身名校,确实是个大新闻了。”
狄箴又道:“‘邱高事件’就发生在‘清大登山社事件’的第二年,这个事件更加离奇诡异,也和这次案子有很多相似之处。”
江倦小口喝着汤,“说来听听。”
“1972年,邱高带着一支三人小队攀登奇莱山,但从他们进山以后,这三人就人间蒸发,再也没出现过了。他们进山四天后,有一支专业登山队在主峰山路上发现了一些散落的物品,有胶带、手电筒、登山杖等等,这些都是户外登山必不可少的物品。那段山路比较陡峭,一般来说是不会有登山者把重要物品丢弃在那里的,登山队怀疑他们出事了,下山后就把物品交给了登山管理部门,不过管理部门认为当时天气较好,山里又有因为‘清大登山社事件’修建的避难‘成功堡’,不认为他们会出事,也就没派人进山搜寻。”
说到这里,狄箴舔了舔嘴唇,江倦还象征性地把手里的汤杯递了过去,狄箴猛摇头:“不了不了,我在这里吃不下。”
“是吗,真可惜。”
脸上明晃晃写着“还好你不跟我抢饭吃”的江副支队长又独享起了美食。
狄箴继续道:“后来三人的家人见他们一直没有回来就报了警,经过辨认,那些散落的物品确实属于他们,于是警方开始介入,也请了专业的搜救团队,但几天下来只找到了几件干净的t恤、一捆登山绳,还有一本写着看不懂的文字的笔记本。之后他们又找到了一行间距较大,而且前脚掌深后脚跟浅的足迹,您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吧?”
江倦咽了口汤,“跑步的脚印?”
“没错!诡异的是这行足迹是突然出现的,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因为前方是瀑布而不得不折返回来,再次消失在了它出现的地方。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凭空出现和消失,不是很诡异吗!!”
江倦的表情毫无波动,为了捧场还是勉强点点头,抽着眼角敷衍道:“是是是……”
“这也是和我们这起案子最相像的一点!我看分局的现场勘验报告里也提到了断连的足迹,这简直就是奇案复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