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倦嘶喊着,挣扎着。
平日里还真瞧不出他那一把瘦骨头里蕴藏着如此惊人的力量,一并爆发出来的时候,就算是深谙压制他技巧的萧始也有些遭不住。
“倦!倦,我求你了,你控制一点,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难受的你说出来,让我帮帮你!”
在听到这话的瞬间,江倦的情绪彻底决堤,顿时泪如泉涌。
“你能帮我什么……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帮得了我!”
他放弃了反抗,颓然倒地。
手机在混乱中被丢到了远处,微光凄凄惨惨,不足以驱散阴翳。
身处黑暗中的两人看不到对方的脸,紧贴的胸膛却能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
江倦能感觉到萧始的气息呵在自己脸上,明明那般炙热,却暖不透他已至冰点的身心。
“……你帮不了我。”声嘶力竭后,江倦嗓音喑哑,涸得厉害,“没人帮得了我……没人,救得了
他仰起头来,颈部线条全然暴露語””嬉挣(里在萧始眼前,无意识地做出了邀请。
萧始凭着直觉摸到了他的喉结,指腹轻轻打着转,让那人情不自禁地重复着吞咽的动作。
虽然时间场合都不太恰当,但他必须说出自己的故事了。
再不开口,他就要把自己彻底逼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倦终于要让萧始走进自己的过去了,这又是捅萧始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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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曙光
“萧始,你永远也体会不了我的绝望。永远。”
这是江倦的开场白。
他心中乱绪如麻,难以理清脉络,索性便由着性子,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
“有一段在暗网上流传很广的录像,是我这辈子最想抹除的数据。它就像一柄无时无刻不悬在我头顶的利刃,随时可以让我身败名裂。那是强权者对背叛者施以的惩戒,是永远的刑罚和折磨。”
江倦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拍拍萧始的肩膀,示意他让开,随后起身,摇摇晃晃回到了方才那个稍微能让他安心一些的墙角处,瘫坐下来。
萧始捡起手机,捧着那一道微光停在江倦身前。
他发现那人环抱双膝,向墙壁的一侧扭过脸去,不愿看他,更不愿直视那明光,索性关了灯光,并肩坐在他身旁。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么多年了,一直憋着不肯说。好不容易开一次口,就把心里的苦都诉尽吧,说出来你也就解脱了。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你不该等,也不该期待。你不会想知道那个答案的。”江倦断言道,“听了以后,你只会更嫌弃我,更……恨我。”
“怎么会?你为什么觉得我在恨你?”萧始惶然,“我年轻时那些浑话你别记在心上,我那时候混账,我只是想找个人撒气而已。但那个人不应该是你,在很多年前,我就遭到报应了。”
“不是那件事,和哥哥没有关系。”
江倦用他遍布伤口的两只手背笨拙地挡住眼睛,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徒劳地挣扎着,想将自己沉入地底。
“……和哥哥没有关系,是我。萧始,我比你想的要脏,知道我以前做过什么以后,你一定会恨我的。”
萧始舔了舔嘴唇,“我给你一些时间,心里好受一点了,就让我给你处理伤口,好不好?”
明知他看不见,江倦还是轻点了一下头。
“去年,小惩和宋玉祗被卷进猎杀游戏,那一场名为‘乐园’,猎场位于凌歌山的游乐园旧址。那是一座九十年代最先开发的游乐设施,最初开放时吸引了很多游客,为此大赚了一笔。可是好景不长,由于事故频出,引起人们恐慌,游客骤减,没坚持多久,运营的公司就破产了。程三史趁机收购了这片土地,本打算开发一片山景房富人区,但计划一直被推迟,没能实施。传言说是在乐园出了事故的亡魂盘踞在凌歌山不肯离去,请了大师作法也化不尽怨气,程氏怕出事,也只能一直搁置。这话尽是胡扯,程三史要是想做什么,哪有不达目的就罢休的说法?他只是掩人耳目,在这片土地上坐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听得出来,江倦是真恨程三史,即便当着他私生子的面依然不嘴软。
他并不是想刺激萧始,只是疲于掩饰这份激烈的情感罢了。
萧始说:“我听宋玉祗提过,近些年凌歌山依然时常有案件发生,什么登山客失联,自杀圣地,主播直播探险被鬼吓疯之类的离谱事都有。这么一想……”
怎么感觉跟凤鸣山有些相似?
“鬼域”过后,民间的搜索队伍和探险组织都曾多次深入凤鸣山区,其中不乏失踪和遇难事件。张庭君杀害父母的案子也应列入其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猜的bā • jiǔ不离十,这些地点,包括小惩十年前遭遇的‘623’化工厂爆炸案,都与百里述和他的‘17’有关,是程三史与这个组织进行地下交易的场所。”
江倦五指插入发间,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
萧始贴了过来,体温穿透了单薄的衣物,这种紧凑感让江倦得了一丝安心。
“十二年前……那年,我二十二岁,在俞副的安排下进入‘17’卧底。我跟哥哥,必须有一个人深入虎穴,被选中的原因是……我是个异类。”
这话仿佛一把尖刃深刺进萧始的胸膛,翻搅着肺腑,疼得他透不过气。
江倦没有息声,继续讲着他当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