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很快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给不出任何承诺的。
他总归是要走在萧始前面的,到时失约,他们都不会比现在好受。
思量间他回了头,见萧始紧贴着他,无声无息地哽咽着,心疼更甚了。
人活到他这程度,也是贱得没边了。
他搂着萧始,把人拉进怀里,揉着那湿漉漉的卷毛。
此时萧始就像只落水的奶狗似的,委屈又可怜地趴在他怀里——就是体型大了点。
“我不信。”
江倦又一次重复,就好像这刀又刺在那人心口一回,令他受了刺激,猛地打了个激灵。
“但是我可以……给你点时间,让你去证明。”江倦叹了口气,“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可以吗?”
“我会的!倦!我会让你知道我的真心,一定会的!”
江倦其实也没心软到看他掉两滴猫崽儿就受不住的地步,只是萧始方才哀求别不要他的时候,令他生出了许多会造成犹豫的回忆。
都说人在最无助,最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定会下意识往会让自己安心的地方逃跑。在濒临死境,而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萧始的脸时,江倦就知道,在这世上,他只有他了。
他这辈子做过很多违心或不由自主的事,似乎从来没为自己活过。至少在针对萧始的事情上,他想凭直觉和己意做一次选择。
也是不问后果,不计得失。
事后江倦抽着烟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晾着自己的一身水汽。
彼时暖阳初照,光线并不刺眼,映在他脸上,灼热而柔和。
他一直坚信世上是有光的,只是那光会灼得他原形毕露,让他不得栖身暗处,不见天日。
可他内心又极度渴望。
有些东西,只要期待,只要坚持,哪怕一生只得见一次,也是值得的。
萧始偎在他身后,两手环着他的腰身,让他有了依靠。
两人望着窗外满枝在微风中摇曳的白茶花,双双意识到这样静谧而安逸的日子是他们一直期待的。
所求不多,是寻常人家的柴米油盐,却是他们遥不可及的未来。
“你哥看着呢。”萧始轻声说道,“昨晚我在楼下站了一夜,想通了以后,第一个就告诉了他。我从不对逝者说谎,我敢在你哥面前发誓,也敢在你父母和我妈面前发誓,我所言绝无半点儿虚假。”
江倦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淡淡应了声:“嗯。”
就算是个美好的谎言也好,至少在萧始对他说了这些话后,他总算是能正视他们一起走过的那段过去了。
萧始小心地帮他修剪着指甲,阳光越发灼人,江倦像猫一样眯着眼睛,仰在他肩头,感受着这一刻的宜人的暖意。
寒冬……总算过去了。
手机不识相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一刻的温存。
萧始瞄见来电的名字就想把手机顺窗户扔出去。
“谁啊?”江倦问。
“……我那年少时的情敌。”
江倦没精打采地瞥了他一眼,“神经病……”
说着便接了电话。
姜惩先是嘘寒问暖好一番慰问,充分体现了组织的人文关怀,对江倦翘班的行为进行了旁敲侧击的谴责,提醒他要时刻牢记自己人民公仆的身份,并臭骂了把勤政明君害成了从此不早朝的昏君的红颜祸水萧始一顿,紧接着进入了正题:“阿倦,池清想见你。”
“哦,让他想着吧。”江倦依旧是一副睁不开眼的倦相,“以为我会随叫随到?把我当什么了。想见我的人多着,他还排不上。”
“就是!”
萧始在一旁煽风点火。
“好吧,那……”
姜惩话说一半,就被急匆匆赶来的警员打断了。
听筒里的声音模糊了一阵,应该是姜惩在交谈时捂住了话筒。
江倦觉着无趣,张嘴打着哈欠正要挂断,回去再睡个饱饱的回笼觉,这时姜惩一声惊呼把他吓了回来,顿时睡意全无。
“阿倦!出事了!‘吸血鬼’又出来害人了!”
这一回案件发生在夏陂区最繁华的时代广场。
与之隔着一条街的雁息体育场将在今晚八点举行一场巡回演出,主角是世界知名的摇滚乐队“de”的成员。
在演出正式开始前,主办方在时代广场准备了一场签名会,歌迷凭借演唱会门票即可获得入场资格,购买专辑并请乐队的成员亲笔签名。
这样的活动在全球已经举行过很多次,但乐队来到中国却是头一回,吸引了全国各地的粉丝慕名而来。
过于庞大的需求使得演唱会门票在开售的瞬间就立刻售罄,网站也一度崩溃,主办方由此看到商机,便开放了不限量购买“签名会”门票的权限,提前准备好有亲笔签名的专辑售卖,以免现场秩序失控。
为了弥补粉丝们没能看到偶像签名过程的遗憾,主办方安排乐队成员在上午十到十二点之间的两个小时坐镇现场,供粉丝远观合影,每当专辑售出一定数量就会进行一次回馈的福利演出,使得大量的粉丝停留在时代广场只为见上爱豆一面,在第一时间把照片和录像发到网上蹭蹭热度。
虽然主办方已经提前报备并且做好了相对完全的准备,但现场人数还是超乎预期,不止国内的粉丝,就连国外的忠实“信徒”也纷纷赶来一观风采,现场情况一度陷入混乱,就连附近交通也受到了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