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在怀疑他吗?”
“我倒情愿是我想多了。”江倦看着两手背上被消了毒,被碘酒染成了暗色的擦伤,无奈道:“我能找出无数借口掩饰他的反常的行为,也能让他成为真正的烈士,但我希望我为他所做的一切,至少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
萧始停车在路边将他拉向自己,亲了亲他的鼻尖。
“到了,要再缓缓吗?”
“不用了,他妈妈找不到儿子,该着急了。”
两人向物业保安出示了证件,说明了来意便向连骁的住处走去。
江倦在路上说:“我的性子不太讨喜,小时候又闷又懦弱,只对熟悉的人能放开性子,在陌生人面前从来是一言不发。长大了之后好一点,能开口了,但也不怎么亲人,所以朋友一直不多。我哥怕我被欺负,常到我们班和宿舍去装作我的样子跟人打牌闲聊,分些零食来拉人缘,帮我处了不少朋友。”
萧始笑了笑,“是他的性子。”
“我大学只读了两年,后来舍友都知道了这个秘密,很欢迎哥哥跟他们一起玩,也和他约定会保护我这个弟弟,连骁就是最积极的那个,怕我被冷落会觉得孤独,走哪儿都要带上我,还顿顿拉着我去食堂吃饭,偏要我下床走动,连懒觉都不给睡。”
萧始“噗”一声笑了,“那他胆子还真大,就你这起床气,我都不敢惹你。”
“也就只有对亲近的人才发得起火,我觉得对不熟悉的人耍性子很失礼,所以一直没好意思跟他说实话。后来我和小惩确认了关系,他才为了把时间留给我们,跟我稍稍疏远了些。”
“也可能是避嫌。”
没准儿那个时候连骁就对江倦有了感情,有了跟江住的约定,就更方便他亲近那人了。
“别听他胡说,他对我可没有那种心思。可能只是单纯看不惯你,想给你找点不痛快。”
萧始嘴上说着是,其实心如明镜。
男人对情敌的雷达是很敏感的,说连骁对江倦只是保护欲作祟,狗都不信。
偏偏江倦对此过于迟钝,从来都没觉着连骁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心思,这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让萧始很苦恼,也很想解决这种正室地位时刻被威胁的现状。
可最后,老天却用了一种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方式。
“我当年一直不怎么喜欢这种相处方式,总觉得被人当做需要保护的对象是件很耻辱的事。不管怎样,我还是愿意相信连骁这样做的本意是出于善意。”
他说完便敲响了连骁家的门。
觉得老人可能腿脚不便,两人还多等了一会儿,可半天过去,里面却连半点声音都没传出来。
江倦给萧始使了个眼色,又敲了敲门,后者配合他贴在门板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没人?”
“再等等。”
碰巧这时物业的保洁员路过,见两人等在门外,热心道:“小伙子,是来找这家人吗?”
“是的阿姨,您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可能要很晚喽,这家住的年轻人是个警察,工作很忙的,有时候忙起来都不回家。你们来之前给他打个电话就好喽。”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情况不对。
江倦又问:“他是一个人住吗?”
“是呀,一个人,多可惜呀,条件这么好的小伙子,又年轻又俊,还是大高个,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还想把我姐姐家的闺女介绍给他呢。”
越听越觉着不对劲。
江倦对保洁员道了谢,等对方走后,便从袖口上取下了个别针,掰直了戳进锁眼。
萧始心照不宣地用身体帮他挡着,凉凉道:“我都不知道是该吐槽你没事带个别针在身上还是这新楼盘不用密码锁了。”
“邻居家用的是什么锁?”
萧始放眼看去,“……密码锁?”
“成品房通常是物业统一装修的,和别人不一样就证明他的门锁是自己改换过的。连骁一向谨慎,他不会用极易泄露密码的密码锁,也不会用可能被人提取指纹的电子锁,相比之下,还是这种更安全。”
萧始眼睁睁看着那“安全”的门锁在江倦手里“啪”的一声弹开。
门缓缓开了,两人心虚地向内窥视了一会儿,见无异状,便进了门。
这是间两室一厅的房子,只有七八十平,两个人住是足足够用,但如果将来连骁娶妻生子,就很难再和母亲同住了。
萧始转了一圈,觉着不大对劲,“这不太像是成年男性买给父母和自己的户型。”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买房时连骁的积蓄只够买这么大的。”江倦推测,“连骁是个比较保守的人,不用任何理财产品,也不办信用卡,他说过不喜欢欠钱的感觉,所以未必会贷款买房。想想他是在父亲过世后才买了这套房子,极有可能是把父母的老房子卖了,再加上积蓄换了这里,再多就付不起了。”
“现代这么保守的年轻人可不多见了,他该不会连花呗都没用过吧?”
“有可能。”
两人换上拖鞋进了玄关,在客厅里打量了几眼。房间收拾得很整洁,窗明几净,一丝不苟,却好像少了些什么。
所有房间,包括卫生间都是大门紧闭,给人一种异样感。
萧始指了指其中一扇门,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江倦,那人点点头,他便推开了门。
那是次卧,小得有点可怜,摆了一张双人床后就没有安置柜架的空间了,只能紧巴巴塞下一个五斗橱。
从窗帘和床品的配色来看,应该是连骁的房间,抽屉里放的也是他的个人物品。
和江倦不同,连骁还保持着上学时的生活习惯,每天起床后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床上很干净,整个房间几乎没有摆在明面上的物品,只有五斗橱上的一个相框,拍的是一家三口,画面里的连骁还很年轻,应该是刚上大学的时候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