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错哑然失笑:“好歹有一个月,你打算每次拍摄都像今天这样的状态?还是说你们当兵的,都比较耐操啊。”她本意是指陆峥粗糙,但不知怎么地,这句话却听起来很暧昧。果不其然,陆峥又以那种嫌恶地眼神看她。
她突然气性上来了,往陆峥的方向走,直到极近的距离才停下来。她放柔放低了语气,带了些许气音道:“是我错觉吗,你好像……很讨厌我啊。”
第6章
陆峥偏头,躲过了陈错落在他耳边的气息。他身上热度还未散去,只是靠近,陈错都能感受到那股热量。她笑出一口白牙,拿出一包纸巾:“你好烫啊。”她抽出一张纸,递给了陆峥。陆峥垂眼看,看那手指纤纤,蔻红甲油,捏着带暗香的纸巾。
见他不接,陈错又将纸往人面前凑了凑。陆峥突然动作起来,却不是接她的纸,而是继续用拖把拖地,他拖得差不多了,将拖把塞进桶里,提起来就往外走。全程无话,态度分明。
陈错将纸压在自己的脖子上,擦汗。现在已经不用问了,他们的男主演确实很讨厌她。至于为什么讨厌,看不顺眼,目前为止还不是很清楚。房间被收拾干净后,倒没有很热了。窗外正对旷阔的操场,夜空悬着一轮明月。
她走至窗边,将窗打开,烟瘾就来了。左右现在又没人,她拿出烟盒,含上一根。本以为走了的陆峥去而复返,还主动和她说话,他语气平平地问她在做什么。陈错没料到这人会回来,她惊讶回头,就见陆峥已经穿好了迷彩服,戴上帽子,手指压在了灯的开关上。
陈错回过神,取下嘴里的烟:“没什么,这就走了。”她脚步轻快地跑到了陆峥身旁:“走吗,陆队。”陆峥等她出来才将门关上,然后率先往前走。陈错跟在他身后:“陆队,这么晚了,你要不要送我回去?”陆峥突然开口道:“按规定,你们不应该住这里。”
她又跑了几步,和陆峥肩并肩:“为什么啊?”陆峥好似没感觉到她靠的太近一般,不动如山道:“扰乱军心。”陈错愕然,嘴巴都张开了,然后一下喷笑而出,混身颤抖,简直控制不住。她笑得姿态过分,而且笑得太久,陆峥便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正好被陈错抓住了。
走道上声控灯一盏盏亮起,陈错不知何时将头发放了下来,拨至一边。她的头发微卷,如云团在胸前。陈错仍穿着那件背心,身高的原因,只稍稍垂下眼皮,陆铮便轻易看到从衣领里泄出的薄薄春光。他视若无物,目光点水掠过,那女人还在笑,嗓音在夜色里,像裹了一层纱。
陈错问他:“扰乱军心是说我吗,那你呢?”陆峥回道:“并不只是指你,是指所有女性。”言下之意是说陈错过于自恋,但陈错显然脸皮要比陆峥所想的厚多了。她也不怎么在意,仍盯着陆峥不放:“我说的是你,你的心乱了吗?”
该下楼了,陆峥面无表情地往下走。只是没走两步,就被陈错扯住衣领。他回头,就见女人朝他伸出自己的手,掌心朝上:“我有点夜盲,看不清。”陆峥:“松开。”陈错左手拉着他衣领,右手仍伸着:“为人民服务哦。”
陆峥突然叹了口气:“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你松开我。”陈错眼睛一亮:“好啊!”虽这么说,可她的手可没松开,到底怕她一放手,陆峥就走了,答应好的回答是骗她的。她对回答很期待,又没那么期待。大概也能猜到回答会是什么,应该是拒绝她,说不喜欢,很讨厌吧。
她却还是想听,不管是喜欢还是讨厌,总是一种情绪。这时陆峥开口了:“你是非常能扰乱军心的类型,而我是男人。”这话过于中性,陈错竟一时理不清,又听陆峥说:“你是我最不喜欢的类型,我回答完了,可以松手了吗?”
这是陈错二十五年的人生以来,听过最低的评价,来自于男性。她也算从小漂亮到大,小学就开始收情书,高中追求者数不胜数。她还没试过有男人会这么抗拒她,被拒绝得灰头土脸。陈错沉默一阵,就见陆峥面上露出些许懊恼。
大概也在后悔刚刚毫无风度的拒绝,嘴唇微动,欲言又止。两人僵持在楼梯上,声控灯灭了,周遭陷入黑暗里。陆峥感觉到自己衣领上的手松开了,他往下走了一步,脚步声惊醒了灯,一下四周重新亮起,陈错的声音从后方追来,她说:“可是怎么办呢,你是我最喜欢的类型。”
陆峥错愕回头,陈错站的比他高一个台阶,和他视线持平。这一回头,就极近地对上陈错的脸,加之这人还朝前凑,好似要吻上来。面对火灾,尚能镇定指挥的陆队长,脸色变了,人也因为躲避而晃了晃,险些站不稳。
他的腰被陈错伸手搂住了,这女人的手劲意外的大,竟然真能稳住他,还将他往自己身上带了带。这一用力,他就和陈错贴紧了,胸口撞上两团绵软的东西,鼻间被一股暗香侵袭,香里竟然还带着点糖的味道。
想到刚刚拍摄时,陈错叼着糖,腮帮子一鼓一鼓,是吃了不少,以至于现在甜意不散。陆峥失措不过几秒时间,就掰开了陈错的手。他手劲大,却也是有分寸的。只是他刚用力将陈错的手从自己腰上弄开,就听陈错声音哑哑的,在他耳边喊着疼疼疼。
他下意识松开手,陈错便捂着自己的手腕:“陆队,我好心扶你,不用对我这么粗暴吧。”她话音刚落,陆峥的额心便是一跳。他转头就走了,没几步便消失在楼梯转角,一点也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见人没了影,陈错才松开装模作样地握着右手腕的手,转而揉了揉自己的胸部。痛是真,却不是手腕,是胸。姓陆的不知道怎么练的,胸膛跟钢板似的,她还以为自己撞上一堵墙呢,那一下差点把她逼出脏话,原本那点调戏的心态,全散了。
她拿出手机,打开照明灯往下走。夜盲是真,楼梯道的灯又实在算不上亮,刚刚有个人陪着还好,现在就一个人了,得注意脚下。她走得慢,夜里无人的办公楼又实在冷清。不知是哪里的东西被风吹倒了,嗙得一声巨响,唬了陈错一跳。
好在她也算淡定,步子不变,刚到一楼,才被结结实实吓住。从楼梯口到出口还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这走廊上站着一个人。周遭又没灯,安静地立在黑暗里,很有存在感。陈错惊叫出声,灯亮起,竟然是陆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