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言的内心却仿佛有一万只蚂蚁爬过,她在画他?为什么要画他?就因为他长得像他自己吗?
画画很耗费精力,景昭的精力如今已经不能支撑她完成一副画作,只画了一半便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她不得不停住了笔。
飞鸢和连忙上前将人扶住,夏桃则是从一旁的盒子里取出药丸喂景昭服下。
忙碌的两人都没有看到珠帘后下意识捏紧了椅子把手欲要站起身来的沈思年,他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的目光里满是担忧,只紧紧关注着景昭服药之后的情况。
她的身体,竟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休息了一会儿的景昭依旧感觉到力不从心,便起身说:“罢了,明日再画,你先回去吧!飞鸢扶我去休息一会儿。”
飞鸢和夏桃搀扶着景昭离去,沈思年拱手应是,却在人走后缓步行至书案边。
画作尚未完成,仍缺了一双眼睛,可模样已然与生前的他极为相似。
沈思年伸手去想要触摸画作又猛然收回,闭了闭眼,思绪便跟着已然离开的人一同远去。
飞鸢仔细搀扶着景昭,夏桃则随口说起雪生换了那件衣服,“那件衣服是娘子亲手做的,刚刚忘了让雪生换下来了,要是被他穿去弄脏了可不好。”
景昭轻柔的声音下一瞬响起:“无碍,一件衣服而已,脏了便脏了,不打紧。”
三人身后的风倏而静止了一瞬,忽又急转而回,裹挟起一抹冬雪。
她亲手做的衣服?为谁做的?为她倾慕的男子?
沈思年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狰狞,可她之前所做的种种又让他心生疑虑。
这身衣物如此合他心意,如果,如果是为他做的呢?
想知道一切其实并不难,只要他可以附在她身上,便可以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可是沈思年也非常清楚,她如今的身体怕是他刚附身上去,她就会一命呜呼。
沈思年不想承认自己竟然下不去手,但事实就是如此。
既然无法对她下手,那就只剩她的侍女了。
沈思年面无表情的跨过院门,他身上的衣物已然换回了小厮的打扮,而那套精致华丽的外袍则被整齐叠放在屋内的坐榻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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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是夜。
寒风呼啸,积雪成堆,各个院子里的灯笼都燃着明火,红灯绿瓦,穿着青衣和黑衣的丫鬟小厮们俱都容色紧张,如临大敌一般侯在庄子主院之外的走廊上。
主院青松院内,张医士隔着一层床幔替床上之人诊治,隐约听见床里一阵细弱的咳嗽声,随即一只素白柔荑从床幔缝隙中探出。
飞鸢将一只丝帕放在那只素手的手腕上,张医士这才伸手把起脉来。
张医士一直是府中替景昭诊治的医师,他的医术十分高明,并且对景昭的病况非常了解,但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做到缓解景昭的病痛,而无法根治她的疾病。
景家小娘子的病除非有大罗金仙在世,否则寿数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