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钰,”他扬声冲人群中的某个方向喊了一声,一个看似同他差不多年岁的青年男子便自人群中款步而出,“还劳你帮我到衙门去,报官。”
此话一出,刚刚那些趾高气扬的妇人一下子就和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似的,叽喳乱叫个不停。
“你们店里的衣服把我家姑娘的容貌都给毁了,还敢报官?”说着,那丢臭鸡蛋的妇人还想冲上来撕打段应臻。被段应臻身边的护卫拦下。
淑兰也在他身后小声道:“闹到官府去,到底名声不好听……”
段应臻也不理会那在护卫手下挣扎不休的妇人,兀自转身面向淑兰,“你的衣裳有问题吗?”
“啊?”淑兰愣了一下,没搞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下意识答道:“自然是没有的。”
“既然没问题,便是这些人蓄意闹事。言语侮辱便罢,甚至还动了手,”他又环顾店铺中的满地狼藉,“店里的物品也多有损毁。报官,叫她们赔偿,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名声不好听,坏的也是恶意竞争者的名声,不是你的。别怕。”
“好啊!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横啊!自己的东西有问题,还敢张口闭口就要我们赔偿?我们还没叫你们赔呢!”那恶妇又恶狠狠地吠了起来。
“对啊,就是说啊!我们还没叫你们赔呢!”人群中也多有附和。
段应臻却没理她们。横竖有他的护卫在,这些闹事儿的便再也无法对淑兰造成什么伤害。像狗一样吠叫两声,也不妨事。
再者说,现在将动静闹得越大,等事情真相大白,就会有越多的人自发地帮他们宣扬此事,证明他们的清白。
“可是……我们怎么证明,自己店里的东西就是没有问题的呢?”淑兰蹙眉问道。这也正是她最大的顾虑。
段应臻笑了笑,“那她们又有何证据证明,她们所谓的造成过敏的衣裳,便是豆蔻华年卖出去的呢?”
淑兰答道:“这……她们拿来的衣裳我瞧过了,样式却是是店里的。而且,她们所说的购买时间,和账册里记载的入账也是对得上的。”
“这衣服是可以仿制的,焉知是不是她们买了店里的衣服,回去自己做了来攀诬你的呢?再者说,”他瞄了一眼那正在闹事的妇人,语带讥诮道:“我观这位夫人身上的衣服,十几文就能买来了吧?豆蔻华年的衣裳,却是至少一两银子一件。”
他话没说全,意思却已经表达得清楚了。买衣服只舍得买十几文的人,又怎会突然大方了一回,去买那一两银子的衣裳呢?
那妇人语塞了一下,却是很快想好了说辞:“我自己穿什么衣裳都无所谓,给孩子穿当然要买好一些的。谁能想到,一家人攒了半年的银子才买的衣裳,竟差点就叫我家姑娘毁了容!”
“哦?攒了半年的银子?也就是说,您家上下几口人,一年到头也就能攒下二两银子,竟拿了一半出来给女儿买衣服了?不知您家有几个孩子?就一个姑娘么?”段应臻又问。
明明极好回答的一个问题,她却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不说明白。或许是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同她所谓的攒钱给女儿买衣裳的行为不大相合的。
这时,段应臻身边的小厮凑到他边儿上耳语了几句,他远远望了眼越围越多的人群,刻意扬声说:“我可是听闻,您生了三个姑娘,去岁才得了一个小儿子。不知您这衣裳,是买给哪个女儿的呢?其他两个姑娘,就没有意见吗?”
那妇人的目光明显开始闪烁不定,却仍是嘴硬道:“自然是我家大女儿。等她穿不下了,再给下面的两个妹妹穿。穷人家,谁不是这样过来的?能有什么意见?”
段应臻不可置否,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您说您家大女儿毁容了?意思是脸上长了疹子?”
对方仍旧没搞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也没多想。这身上有疤痕,虽然于姑娘家而言,也是有碍婚嫁的,可说到底,还是那张脸最重要,便不假思索道:“那可不!都怪你们这黑心肠的店家!”
被她指着鼻子骂,段应臻既不生气,也不慌张,“这衣裳,就算用了再粗糙的料子,导致人身上长了疹子,这疹子一般也是长在身上的。因为只有身上的皮肤,才会直接接触到衣料。如果脸上都长了疹子,对花粉、某些特定的食物或者药物之类的,过敏的可能性更大。你是凭何断定,就是豆蔻华年的衣裳导致了你女儿长疹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