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王若弗自己也没想好,只是觉得明兰在这事儿上,立了大大的功。上辈子明兰没养在自个儿膝下,她自然是不会为了一个庶女费心费力向盛紘讨赏的。可这辈子,明兰早早记在自己膝下,也算是她的女儿,自然是能为孩子多争取些便要为孩子多争取些的。“不若我将明兰叫来,问问她想要什么赏?”
盛紘闻言倒是松了口气。明兰这个孩子,一贯是比王若弗这个当母亲的更知进退的,叫她来问,她定是也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的。
晚上,孩子们上完课回来,王若弗便将明兰叫了来,问她想要什么赏。
明兰嗫嚅了半天,最终却提了件令王若弗感到有些意外的事儿。
“将桁哥儿记在我名下?”
见王若弗有些吃惊的样子,明兰慌忙解释说:“母亲,若是这事儿令您为难,便权当女儿没有说过。”
为难嘛,倒是也没有。横竖她的孩子们也都是有出息的,长柏已然中了进士,前途无量,未来可期,也不怕被个没长成的小娃娃夺去什么。她只是觉得有些诧异罢了,明兰当初被记到自己名下的时候,尚有些不情不愿的,怎的如今主动提起要将弟弟也记到她名下来了?“明儿怎么突然想起这回事了?”
明兰见她并未有不悦之色,松了口气,轻声解释说:“女儿当日被记在您名下的时候,年纪尚幼,还不懂事。只觉得突然离开小娘身边,就连名分上都不是她的女儿了,觉得很对不起小娘生我养我一场。可岁数渐长,常常跟着母亲外出应酬,女儿方知,母亲当日是给了女儿多大的恩惠。嫡出和庶出,在外出交际时,是完全不一样的待遇,便连能结交的人,也是大不相同。如今,女儿已经有了好出路,只希望桁哥儿未来也不要被庶出身份所困。”
“你是个好孩子,如今自个儿有了着落,也不忘弟弟,将来定是能够和兄弟姐妹互相扶持的,”王若弗顿了顿,又说:“我这边,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你小娘膝下,如今就桁哥儿一个孩子了。将桁哥儿也记在我名下,不知她会不会不舍。待我将她叫来问问吧,别好心办了坏事儿。”
明兰朝王若弗盈盈一拜,说了声“多谢母亲”,便退下了。
很快,卫恕意就被刘妈妈叫来了。明兰无意中的一句话救了盛紘这事儿,卫氏也是知晓的。可她没想到女儿借着这事儿求到了大娘子跟前,当下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表忠心道:“大娘子,明儿她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这记名一事牵扯甚广,还往大娘子不要同她一个小孩子计较啊!”
王若弗连忙上前去将她扶起来,按着她重新落座,这才嗔道:“你啊,就是太讲究规矩了。我这些年待你也不薄啊,怎么就改不了动不动就跪我这个毛病?依我看啊,明儿是真的将我当母亲,才敢不假思索向我提出要这个赏的,这是她跟我亲近呢!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今日叫你来,也只是想问问你对这事儿的看法,会不会舍不得桁哥儿?”
既问了,会不会舍不得桁哥儿,便是……大娘子心中对明兰这个说法,不仅没有排斥,反而是赞同的?
这样猜测着,卫恕意也想为儿子争取一把了。孩子能不能养在自己身边,在她看来实在没什么打紧的,往后能得个好前程,这才是要紧事。“这有什么舍不得的?男孩子家家的,日日困在我这个妾室身边,才是埋没了他!大娘子愿意提携他,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恕意何德何能,竟能得大娘子这般照拂,将两个孩子都记在大娘子名下……”
“我啊,就看中你心思正,没什么歪心眼儿,多年来只老老实实侍奉主君教养孩子,从不多求些什么,这才是内宅平定之像呢!”这话,其实就潜藏了对林氏的看不起。不过,王若弗没有明说,卫恕意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事情虽然已经敲定了,却也不急于一时,“几个大的也考完了,这几日,下面几个小的也要去学究的课上了。我怕桁哥儿一时不适应,就还是由你带着吧。等到他适应了课业,也满六岁了,再到宥阳老家去开祠堂,记名便是。”
这其实更是对卫氏母子的照拂了。男孩子六岁便不得再养在后宅,要住到前院儿去了。王若弗这个安排,相当于既给了桁哥儿嫡子的名分,却又不要求他疏远亲娘、只亲近嫡母。
卫恕意便更觉得自己实在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碰到个如此和善的正房大娘子,泪眼婆娑地就又要跪王若弗。王若弗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你再这般客气,我可就要想想,你的孩子是不是真的会亲近我这个嫡母了!”
卫恕意终于不敢再表现得那般感恩戴德,同王若弗叙了会儿话,便回去了。
送走了她,王若弗先是向老太太禀报了这事儿。得了老太太一句“这事儿你自己做主便是”,才又去找盛紘说。
“将桁哥儿记在你名下?”盛紘起初还有些疑虑。可等王若弗细数她生的长柏、华兰的优秀,如兰的天真活泼外加挣银子一把好手,以及记在她名下的明兰小小年纪却有大见识,三言两语便拯救了整个盛家。总之,她名下的孩子那就没一个长歪的,都是优秀的好孩子。末了,又补了一句,“我实在是希望,将来阳哥儿月姐儿,还有桁哥儿,往后都和哥哥姐姐们一般优秀呢!”
重生之前,王若弗整天净顾着同那林噙霜争风吃醋,却从未真正看清过盛紘。重来一次,她倒是看清楚了许多。盛紘这人啊,想要打动他,只要扯上盛家的兴衰,准没问题。
这不,盛紘听了王若弗这话,也不再犹豫,直接说:“娘子贤惠,孩子们的事儿,便全由娘子做主便是。”虽说,无论桁哥儿是嫡是庶,都是他盛紘的儿子,可一个出息的嫡子,同一个出息的庶子,于家族的意义却是不尽相同。再者说,历来嫡出同庶出争产闹出的事儿还少吗?桁哥儿成为嫡子,家里未来产生纠纷的可能性也小些。
说完了桁哥儿的事儿,盛紘灵机一动,“夫人,如今,家里也就儿和长枫是庶出,你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