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也知道这个妹妹的心性,知道她并非拐着弯儿嘲讽自己,扯出个温和的笑来,柔声道:“他待我自是极好的。方才在父亲母亲面前,也很是夸赞了我一番呢。”
“啧啧啧,四姐姐这才嫁出去几天啊,就和姐夫这般腻歪了?”如兰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墨兰被她逗乐了,回击道:“小公爷那般喜欢你,只怕你成亲之后,比我要腻歪得多呢!”
齐衡上门求亲时的傻样儿,可是让王若弗得意了许久,那日的情形在盛家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墨兰这会儿便拿来打趣如兰了。
“你!哼,四姐姐果真成了别人的娘子,而非盛家的姑娘了!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还是那个话本子里写些情情爱爱的话都要脸红的四姐姐吗?”
墨兰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有些事情,嫁人了和没嫁,确实是大有不同的,“你也没几个月就要嫁了,到时候,看你还怎么拿这话来挤兑我!”
明兰在一边噙着笑看着两个姐姐笑闹,也不插话。墨兰还以为她还和自己闹别扭呢,也没主动去和明兰说话。
倒是她起身准备告辞回梁家的时候,明兰追上来说了一句:“四姐姐,前几日,顾二叔给家里的兄弟姐妹都捎了礼物,你的那份还在长柏哥哥那里,你记得去找他拿。还有……我新做了些点心,有你喜欢的桂花口味的,你可要拿上些尝尝?”
墨兰有些诧异。毕竟,她和梁晗的事儿发生之前,这位六妹妹可是跟她闹了一段时间的别扭的。只不过,她不知道为什么,性子使然,也没主动去问。如今,她嫁了出去,六妹妹倒是主动来和她和好了?
不过,她本就是希望姐妹和睦的,明兰主动递了个台阶,她也就顺着台阶下了,“那便多谢六妹妹了。你的点心,我自是极喜欢的。”
墨兰回门之后,王若弗只觉着半月的功夫一眨眼就过去了。转眼间便到了张家同郑家的办喜事的日子。
王若弗曾为英国公世子的女儿澜姐儿做过赞者,今次便被邀请去张家吃席。同她走得近的徐琳琅、邵氏,也都一并是要去女方家吃席的。
她本以为,邕王妃极少参加这种喜宴,便是要去,邕王妃同郑家,倒是有拐了好几个弯儿的亲戚关系在,她去也应当是要去郑家的。
没成想,这次,她竟在席上见到了邕王妃。
当邕王妃那双细长凤眸略带讥诮地瞥向她的时候,王若弗不禁打了个寒颤。
朝堂之上,有荣妃的枕边风吹着,倒是没让盛紘和长柏被邕王给打压了去。可在这种场合,邕王妃那就是身份地位最高的存在,只怕这次,她难免要吃些亏了……
不过,这好歹是英国公家的席面,想来邕王妃也不至于做得太过火了吧?
王若弗这样安慰着自己。同时也凝神等着邕王妃发难。
果然,宴席过半,邕王妃似是吃醉了酒,同在场诸人高谈阔论了起来。言谈间,就提到了王若弗,“听闻圣上近来对盛大人的长子十分看中,上朝时常常点他来答话。能教养出这样的儿子,又是王老太师的嫡女,想必王大娘子,也是个学富五车的女状元吧?”
王若弗心里暗骂:通汴京谁不知道我是个不通文墨的?要为难人就直说,何必这样挤兑我?
面上却是露出个恭敬非常的笑来,“邕王妃您有所不知,我家长柏啊,那是随了我父亲,圣上都曾赞过我儿颇有我父亲当年的风采。可我却偏偏没袭得我父亲,只粗粗读过些书罢了。”
“哦?”邕王妃却似来了兴致,“没袭得你父亲的才华,那就是仿了你母亲了?”
这话,就叫王若弗没法答了。
世人皆以自谦为美德,王若弗说自己只是粗粗读过些书,可以理解为她是真的不怎么有文采,也可以理解为她是不喜卖弄,腹有诗书气自华。
总之,她都这么说了,识趣儿的便该顺着台阶下,结束这个话题了。可人家邕王妃是什么身份?人家才不需要识趣!
她不再提王若弗,反倒是提起了王若弗的父母。你说你不像父亲,那不通文墨便是仿了母亲了?
王若弗可以说自己才学不佳,可总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因为我母亲才学不咋样,所以我随了她,也不怎么喜欢读书吧?
王若弗这便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不过好在,盛家、王家的姻亲,那在汴京也不是吃素的。
“说来我父母也都是颇喜诗文的,偏偏到了我这儿,却是瞧见那书册子就头痛。当年在宫里的时候,皇后娘娘还曾说要盯着我读书。可瞧了几日啊,见我实在没天分,也就不提这档子事儿了。”这是平宁郡主。她的儿子齐衡很快就要娶王若弗的女儿如兰的,自然是向着王若弗说话的。再说了,王若弗被邕王妃刁难,也有她家拒了邕王府的亲事反和盛家定了亲的缘由在,她和王若弗,实在可以算得上是患难与共了。
“但郡主和王大娘子,都教出了个好儿子啊!长柏少年英才,高中进士十三名,颇得圣上赏识;小公爷听闻也是做得一手好文章,庄学究都赞他天资聪颖,写得一手锦绣好文章,来日也定是国之栋梁!要我说啊,这女子,总归还是指着儿子的,有这样的好儿子,还愁什么?”这是吴大娘子。虽说她不喜墨兰,可梁家和盛家是姻亲,若此时她不向着王若弗说话,难免被人家说道,屈于强权、墙头草什么的。
“是呢是呢。咱们这做母亲的给儿子相看媳妇儿,也是看人家姑娘是否温柔贤淑,上能孝敬父母,下能教养好子女。这才是最打紧的呢!旁的都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这是王若弗师兄的妻子刘氏。自从王若弗抵京,她便对王若弗甚是照拂,此时自然也是帮王若弗说话的。
而那邕王妃又抿了口酒,“呵呵”怪笑了两声,“我还没说什么呢,这一个一个的,怕我吃了她不成?”
英国公夫人此时也从悄悄溜去报信的徐琳琅那里听说了这边的动静,匆匆赶来打圆场,“今日事忙,招待不周,还望大家都多担待些!邕王妃,可是我家哪里做得不到位……”
虽说邕王妃以未来皇后自居,并不很将在场诸人放在眼里。可英国公夫人德高望重,英国公又是邕王和兖王都想拉拢却不得其法的人物,她自然也不愿意给自家惹上麻烦,换上一脸和蔼的笑,“英国公夫人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不过是多吃了几杯酒,和王大娘子说得投契,这才多说了几句,倒叫您误会了。”
如此,这一出闹剧才算是到此为止了。
王若弗心说:新皇登基以前,我还是别出来晃悠了,省得再沾上这家子疯狗!
第99章
英国公家的喜事办完没多久,押送林噙霜去往扬州的下人便传了信回来,说是半道上叫林噙霜给跑了。等他们找到人的时候,那林氏已经变成了山匪刀下的一缕亡魂。
王若弗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横竖林氏在扬州“将养”个一年半载的,也是要因着身体虚弱“病故”的。早些晚些,于她也没什么打紧。
不过,她这个死法倒是让王若弗觉着,也算是林氏这个做娘的最后为她的两个儿女做了件好事。
毕竟,“病故”做得再天衣无缝,也难免会留有破绽。虽说长枫、墨兰并不一定会深究此事,可林噙霜到底是他们的亲娘,若是有朝一日叫他俩知道,林氏是被家里赐死的,没准儿就会生事端。
这下好了,林氏是自己耐不住寂寞,不乐意回扬州受罚,在逃跑的路上被山匪给砍死的。便是长枫和墨兰,也只能叹一句她命不好,再没什么旁的说头了。
王若弗将这事儿看得很淡,甚至隐隐觉得这是件好事。可对于盛紘来说,却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得到消息之后,着实消沉了一段日子。
王若弗想着,虽然他送走林氏时心里便是默认了,林氏活不长久了。可骤然得知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人的死讯,他不伤心才会让她感到心寒呢!也没怎么管他。
直到长柏来同她说,盛紘这几日上值时频频走神,屡次有同僚跟他说话,他都和没听到似的。
这可不行!长柏到底还年轻,上头还得有这个父亲替他撑着,王若弗哪儿能让他因着林氏的事儿精神恍惚,误了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