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玹走到床边,皱眉看着她潮红的睡颜,外头动静那么大都没吵醒,用没伤到的那只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阿娘,姨母……”漪漪唇瓣动了动,哼哼唧唧地抱着怀里的小乖乖不肯放,在小东西怀里蹭啊蹭,蹭了一身的毛发。
睡梦中,她梦呓的都是家人的名字。
魏玹垂眸,按在了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上。
血又流了出来。
……
在房中闷了十几日,这日春杏照常伺候着沈漪漪起床梳洗,用过膳后沈漪漪问她要针线,春杏听了惊喜地差点平地跳起来,忙给她取过来。
漪漪便在窗下倚着做了会儿针线,揉揉眼睛觉得有些累时,春杏顺势说今日天高云淡,不如去听雨阁走走赏赏景,正巧能散散心。
沈漪漪依旧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园中一处凉亭歇脚,亭周围植了一片丰茂的花草,十分怡人。
春杏被兰蕙叫去一回,沈漪漪便一人坐在亭中弹瑟,正沉浸在其中时,身后忽有人轻轻击掌,笑吟吟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
沈漪漪抬眸望去,只见一容貌美艳的贵妇人朝她笑着走来,那贵妇人虽衣着素净,细看却件件皆是上好的绫罗锦缎,笑容妩媚热络,径自在她对面坐下道:“若我没猜错,你便是世子房里的依依吧?”
上下打量着她的脸蛋儿与纤细的腰肢,抚着她一双细白的柔荑不住赞道:“瞧瞧这通身的气派,竟像个大家闺秀,连我看着都喜欢得紧,怪不得云卿一直都念念不忘!”
这人,似乎是魏玹的长辈。
但漪漪不喜欢她说话的做派,冷淡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来。
这妇人似也不尴尬,拨了拨漪漪的瑟,轻声叹道:“适才听阿冯说,你这是与云卿闹别扭呢?可怜见的,小姑娘人不言不语的,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不如说给我听听,待会儿我去给你说道说道?”
见沈漪漪仍旧不答话,只低头把玩着腰间的一只扣合如意堆绣荷包,贵妇人柳眉微蹙,凝视了她片刻,又谈笑风生地就着她手中这只荷包夸赞了起来。
直到冯侧妃寻过来,见两人和和气气都好好地坐在哪儿,这才松了口气道:“原来你在此处,我还道你是回去了。”
瞅瞅亭中安静坐着的沈漪漪,顿觉头疼,怎的就遇上了她,这位世子的宝贝疙瘩,上次在蒹葭馆哭了一回,吓得她第二日见到世子都战战兢兢的,实是有些怕了。
听着冯侧妃介绍,沈漪漪才知原来眼前这贵妇人是宁王的侧妃杜氏,杜氏与冯侧妃素来交好,今次与宁王一道登门拜访齐王。
杜侧妃笑道:“我是瞧着此处景致不错,便自个儿进来,没成想碰见位美人儿。”
两人又说了一盏茶的功夫,沈漪漪听得有些厌烦,因冯侧妃是阿鸾的母亲,她不想太过冷淡,便对两人施了个礼,与春杏一道离开了。
走到阁楼门口时,正与一年长俊朗的紫袍男子迎面相遇。
沈漪漪低着头想事情,那男子却是率先看着了她,她未说话,他亦未言语,稳步走来,两人眼看就要撞上,春杏忙一拉沈漪漪躲开,低声道:“姑娘!是宁王殿下!”
沈漪漪一个踉跄,身侧多了双手护住她。
头顶响起男子低沉淳厚的声音,“姑娘小心。”
沈漪漪诧异地抬起头。
宁王含笑望着她,温声问:“小姑娘,没事罢,走路小心些。”
沈漪漪在魏玹书房中见过宁王。
她微一颔首,挺翘的睫毛垂下,轻唤了声王爷便垂眸与春杏匆匆离开了,并未因他是皇叔便多给几分薄面。
宁王望着少女窈窕纤细的背影走远。
听雨阁中,杜氏与冯侧妃一道走出来,见到王爷亲自过来接她,不由羞涩道:“王爷怎来了,妾身要王爷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