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漪漪脑中飞速转着,一边绞着腰间的系带,思量了片刻淡淡道:“没什么胃口,不想吃ru酪,你去西市的吴记食肆给我买些茱萸腌的鱼酢,我现在就想吃,你赶紧去,买回来立刻端给我。”
最近沈漪漪口味儿比较重,从前她口味清淡,这几日却格外喜欢花椒葱姜以及茱萸调味过的饭菜。
这能有什么办法,那也得赶紧去买啊,春杏刚要转身离开,沈漪漪又蹙着眉道:“门外那些人,让他们都散散,看着心烦。”
春杏无奈地应了声是。
沈漪漪在窗边看着,春杏走出去与纪乾说了几句话,纪乾朝窗这边一望,沈漪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纪乾心里不愿意,不过想想这么一大帮子人整日围着一个人转,想必是个人都会受不了。
这王府围得像个水桶似的水泄不通,左右一个弱女子也跑不了多远,纪乾轻咳了两声,把周围几个侍卫叫走了,留下两个在远一些沈漪漪看不见的地方守着。
眼看着人都走光了,可丹云与青云还在门口守着,沈漪漪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却十分焦急。
这两个云还是不肯走,她要怎么跑?罢了,若是将这两人再支走,想必会引起怀疑。
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大不了赌一把试试,赌一赌这次命运会不会眷顾她。
关上窗,沈漪漪把门也关严实了,从床底下翻出两套男式长袍,又从梳妆奁中拿出一只沉甸甸装满了银子的荷包。
这几日她足不出户,就在屋里偷偷地做衣服,布料是从垫箱笼的青布做成的,幸好那箱笼春杏与朱樱也不是每日都清点。
银子也是先前魏玹给她的,幸好她留了个心眼儿一直没舍得花,想来那时魏玹料定她是不会再离开,这才放心地给了她这么多钱。
只怕再拖几日,早晚有一天魏玹会发现她在偷偷准备逃走。
沈漪漪摸了摸微凸的小腹。
而她腹中的这块骨血,也会藏不住。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春杏满头大汗端了刚买回来的鱼酢装盘进来,笑着邀功道:“姑娘,鱼酢奴婢买回来啦!”
沈漪漪半躺在美人榻上,闻言便睁开眼瞥了春杏一眼,却并没什么要起来吃鱼酢的反应,而是对她说,“你去把门掩上了,我最近总做噩梦,有些累想睡会儿……你在屋里边陪我睡会儿。”
她特意把声音说得有些大,语气中还带了几分抱怨,确保门外的丹云与青云都能听个大概。
春杏只好放下手中鱼酢,去把门掩上,低声说:“姐姐们你们先离远些,世子妃想休息会儿,她素来觉浅,莫要吵醒了她。”
丹云与青云没有迟疑,听话地站远了些。
春杏这才将门关上。
哪想到她一个转身去换香篆的功夫,忽听“咚”的一声闷响,继而脑后重重一痛,像是有人在她后脑勺上敲了一记。春杏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连点儿声都来不及发出来便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沈漪漪赶紧放下手中的木盒,接住身子摇晃着软倒的春杏,心中默念,对不住了春杏。
试探了下她的呼吸,好在人没事,只是晕了过去。
费力将春杏扶到榻上,脱下她的衣服换上,抽走她腰间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出府腰牌,再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换上,最后盖好被子,去将香篆点燃了。
发髻打散,绾成婢女的模样,取一些梳妆奁中的黄粉遮住白皙的面容,鬓角的碎发梳出来一些剪成厚重的刘海挡住脸,而后将衣服银钱和一些日常用品都收拾到一个端盘里。
打开房门的后窗跳出去,端着手中的端盘从后角门离开湛露榭,因她穿着婢女的装束,打扮成春杏的模样,脸又挡住一半,手中还端着衣物,像是要出门办事的样子,角门的侍卫竟没敢拦她。
没想到这么畅通就出了湛露榭,一路上自是也遇到了不少的侍从、侍卫,沈漪漪始终低着头不说一句话,走到角落处将端盘扔进草丛中,衣服则包进包袱里,同样是来到了王府的角门。
这次角门的侍卫拦住了她,“你是哪个院的,出去做什么?”
沈漪漪把腰牌亮出来,低着头道:“大哥,我是湛露榭的婢女,世子房里的依依姑娘想吃西市的玉露团,我正准备去买。”
见侍卫盯着她的包裹,又解释道:“这包袱里是我爹做的一套衣裳,正巧我爹在西市杀鱼,我给他将这套刚做的衣服顺路送过去。”
打开包袱给侍卫看了看,的确是套男人的衣袍,她神色从容镇定,不疾不徐,侍卫便没有起疑心,嘀咕道:“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又要吃这个又要吃那个……行了,你赶紧去吧,别把差事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