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苗苗嘴角一勾:“诸位稍等片刻,马上就来了。”
看着架在门口的一锅油,胡掌柜心都在抽抽。这成本可真是太贵了,若是真个便宜三成,他们真就没什么利润了。听闻对面半份炸鸡也就只有五块,他犹豫了一下,转身去了厨房:不行,这五块不能太大,不然就真的赚不到什么钱了。
从厨房出来,胡掌柜就闻到了浓浓的炸鸡香味。看到外头已经开始排起的队伍,他不得不在心中感叹,对面这食肆老板真是捡到宝了,怎么就能寻到头脑这样灵活的厨子。这府城的大厨,名头是够了,可是也将他们给禁锢住了。昨儿个给他们说要弄炸鸡的时候,他们还有些不乐意,毕竟这是拾人牙慧,不能放低身段。但是,身段有什么用,赚不到银子,月底他们统统都得滚蛋。炸过这么多东西,这炸鸡,他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今儿个早上,他大手笔搜罗了附近集市上大部分鸡,如今后院全是鸡,准备这几日都把这炸鸡和烤鸡包圆了,看对面还怎么卖。光是想想,胡掌柜就似乎看到了月底老板给自己加工钱的开心场面。
为了让自己更开心一点,胡掌柜特意站在了门口,开始数起了排队的人数。就在他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学子从路中走过,被队伍里的一个学子叫住:“苏兄,请留步。”
苏重山站住脚,看见叫自己的人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是任穗,昨日晌午就是他叫自己,今日怎么又叫自己。
周围人更是一片震惊:书院里谁人不知道,任穗和苏重山从来就不对付,常常和交好的同伴嘲笑苏重山,嘴里老是苏探花什么的戏谑称呼。怎么今儿个反倒这样郑重地叫苏兄,莫非,他肚子里又有什么整人的新点子。
见周围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任穗颇有些不自在,努力忽视那些人的打量:“苏兄,昨儿个你不是没买到炸鸡吗,今儿个这边食肆也有了,还便宜三成。我快排到了,要帮你带一份吗?”
周围人更是惊讶了。但是也有人想起昨儿个晌午任穗就叫住了苏重山的事,再仔细一想,似是从比试回来,任穗好似就收敛了,再也没有取笑过苏重山。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任穗居然转了性?
苏重山心中更是狐疑,但他完全不想探究任穗到底有什么目的,直截了当地拒绝:“多谢。不过不必了,凌云食肆的就很好。”
他话音刚落,凌云食肆的窗户又打开来,陈苗苗的声音响亮而动听:“今日新菜已上,正是夜间闲聊看书、对弈纳凉最佳夜宵,口味众多任君选择,外带还可便宜一成!”
苏重山加快了步伐,走到窗前,根本什么都没看到就先开口:“老板,我要一份。”
哦,她还没来得及展示呢。陈苗苗嘴角一勾,招手道:“来,抬出来吧。”
见林伯和林婶抬着什么东西出来。众人连忙围了上去,齐齐一怔。
陈苗苗的面前放着一个烧烤架,就如同现代的烧烤架一样,只是没有上面的那层网,中间是炉子,里头的炭还红红的。而炉子上面,斜着四十五度的样子架着三根铁棒,正好串着三只烤兔。兔子身上涂满调料,烤得外皮金黄。随着炭火的炙烤,表皮上的油脂顺着缓缓淌下,滑落进炭火里时,忽然燃起了一星火,随即就被陈苗苗的扇子给扇熄了。
如果说炸鸡的香是一种纯粹的扑面而来的那种直球式,那么烧烤的香就是无孔不入的那种立体环绕,全方位无死角,堪称无孔不入。哪怕你只是单纯的路过一条满是美食的小街,绝对不会错过它的美妙滋味。
烤肉谁没吃过,但是这样霸道的味道,绝对是街头的王者。尤其是凌云食肆推出来的东西,绝对的色香味俱全。随着陈苗苗手中的扇子扇动,三只烤兔的香味逐渐出来了。似是有些微的辣味,不,好像又被一种独特的香给掩盖住了。
“快看,三只兔子的颜色好像有点儿不一样?”有眼尖的人立刻说道。其他人本想凑上去,但是奈何苏重山已经开了口,他们不好越过他,只得在他身后探头踮脚。
总算是有人发现了。陈苗苗微笑着一一介绍:“这是三种味道的烤兔。中间这个是香辣味,左边这个是五香味,右边这个是安息茴香味。一份四十文,也有半份。”
苏重山丝毫没有犹豫:“一样来半份。”
陈苗苗却没有动:“若是一人享用,则一份足矣,最好一次吃完,这个天不经放。”
赵时休在里面探出头:“苏兄,我们晚间不是要对诗吗,一人要一个口味的,不是正好吗?”
自打苏重山上回坐在陈岩边上,后头陈岩时常过来与他探讨学问,连带着他和赵时休郑立询两人也熟悉了起来。其实今晚他们并没有相约,但是听了赵时休的提议,他觉得对诗是个不错的提议,点头道:“那我就要一份香辣的。”
陈苗苗点点头,笑容越发灿烂:“是这会儿就拿,还是先进来吃完饭再过来取。”
里头的赵时休又探出头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苏重山眼中闪出笑意,放心地将铜板递到小竹篓里:“先吃完饭吧。”
陈苗苗给了他一枚新号码牌:“等会儿凭号取即可。香辣烤兔一份,等会儿取。”
苏重山刚走,他身后的人立刻跟上,将钱放进了竹篓里:“我要半份香辣的,这会儿就要。”
陈苗苗应了一声,拿起了正中的那只香辣烤兔,放到了旁边的干净菜板上。她手起刀落,动作非常快,已经砍成了四大块。陈苗苗戴起特制的手套,将切好的兔子放进了筲箕里,开始撕起了烤兔。兔肉烤得干酥酥的,一撕,那肉就顺从地跟着她的手与骨头分离,断裂的地方能看得出肉一丝一丝的,不知道是烤出来的还是涂抹在外的油从兔肉表面溢出,让表皮润泽了许多。
陈苗苗的动作十分快,看上去似是没有怎么用力,就已经撕完了一只。她拿起一只大碗,用大汤勺舀起一勺兔子肉,然后动作飞快地往里面撒了一小把辣椒,还放了些调料,最后还撒上了一小把花生米和芝麻,左手拿碗,右手拿筷子,双手并用,兔肉就拌好了。她将碗一斜,筷子一拨,兔子肉已经稳稳当当地堆放在了油纸正中。她头也不回,喊道:“打包。下一位。”
石榴凑了上来,像是包药一样把油纸包了起来,众人这才发现油纸外面还包了一层荷叶。直到仔仔细细地捆好,石榴这才递给苏重山:“您的香辣烤兔一份,请慢走。”
第三位更是直接:“我不用打包,我就在这里尝尝,我要安息茴香的。昨儿个那炸鸡,就这个味道最让人难忘!”
陈苗苗照着方才的流程,又分解了一只安息茴香味的烤兔。跟刚才的香辣烤兔调料有所不同,不过最后一步仍是撒上花生米和芝麻。她笑着将盘子放在了旁边的柜台边沿:“里面请。”
那学子早已进了食肆,接过盘子迫不及待地坐下来尝尝。烤制过的外皮十分柔韧,牙齿咬住一点,能带下来一大片。安息茴香的香味完美融进了肉里,肉越嚼越香。里头的肉没有那么干,但也十分入味,还保留着兔肉原本的肉汁,肥美异常。再吃一颗花生米,花生米是用油酥过的,只是撒上了盐,十分香酥。若是再喝一口酒,那简直是绝了。
怪道掌柜说这个适合吃夜宵,这兔肉这花生米,妥妥的下酒菜啊。学子就是后悔,十分后悔,立刻跑到了柜台边:“我这会儿可以把兔肉打包吗,钱不用退我。”
陈苗苗笑着道:“若是你有餐盒,可以吃完饭后洗净再将兔肉自己装上。有餐盒的也相当于打包的,石榴,退客人一成的钱。”
对哦!那学子一拍脑门儿。他笑眯眯地从石榴手上接过钱,让相熟的学子帮自己看着兔肉,飞快地去打了饭回来。
金榜题名食肆门口排队的人还在踮脚看凌云食肆这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一个人快步挤出了凌云食肆,拉走了队伍里一个人:“还在这里愣着干嘛,凌云食肆出烤兔了,一人只能买一份,有三种味道呢,正好当夜宵,走走走。”
烤兔?凌云食肆又上新菜了?那还等什么,快去抢啊!炸鸡已经吃过了,可是凌云食肆的新菜,不抢就不一定能吃上了。顷刻间,排队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胡掌柜气得鼻子都歪了,忙让小二去拦。
陈苗苗拿兔子的时候,透过窗户看见这场景,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想要模仿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一下午的时间,陈苗苗都在烤兔子,早早就备下了好几只。一只兔子就是四份,卖起来那叫一个快。陈苗苗卖一份记一份,最后一份卖完后,她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烤好的都卖完了。后头还在烤,不过需要大概半个时辰,可以等吗?”
不过半个时辰嘛,排完队吃完饭再聊聊天,这不就差不多了嘛。那学子想也不想:“没问题,我要一份香辣的。”
吃完饭后,苏重山就过来拿兔子肉了。陈苗苗收回号牌,将一个纸包递给他:“上回江自流的事情,容与都与我说了。多谢。”
苏重山对上她的明亮笑脸,面上一怔,垂眼接过纸包:“老板客气了,是老板取的名字好。”
又有人来取兔肉,陈苗苗笑了一下,就去收下一位的号牌了。苏重山接过纸包,和赵时休他们一道走到门口,顶头正撞见了陈岩从外头进来。
几人站着交谈了一会儿。听见苏重山他们晚间要对诗,陈岩也笑了:“我晚点儿也来。”
目送他们离开,陈岩这才兴高采烈地来到柜台边,见陈苗苗今儿个推的新菜是烤兔,笑着捋起袖子:“姐姐,我来帮你。”
听见陈岩的声音,陈苗苗抬起头来:“这里已经差不多忙完了。快去洗手,然后去后厨揉面。今晚吃面,什么时候能吃饭,就看你了。”
有熟悉的学子正好来拿烤兔,闻言笑道:“陈师弟这是还要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