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讪讪:“是属下着急了。”
“不治也无妨,已经许久没犯过了。”梁珩道。
梁珩忽看了下身旁萧宝姝:“你过来。”
他将萧宝姝唤到红衣喇嘛摊前:“喇嘛,你给她瞧瞧嗓子,若她会说话了,才能证明你的本事。”
萧宝姝满怀无奈,那红衣喇嘛盯着她看,看的她都心里发毛,那喇嘛忽嘴角浮现一抹笑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动一念,心能天堂,心能地狱。”
萧宝姝和梁珩都听得莫名其妙,红衣喇嘛忽住了口,又对萧宝姝招招手:“姑娘,张张口,让我看看。”
萧宝姝张了张口,让他看看喉咙,红衣喇嘛瞧了瞧,便对梁珩说道:“她这嗓子,我治不了。”
梁珩虽早有心理准备,但仍问道:“为何治不了?”
红衣喇嘛静静道:“她和你一样,是心病。”
“心病?”
红衣喇嘛道:“心病还须心药医。”
他又对萧宝姝道:“姑娘,你的病,快好了。”他复又看向梁珩:“公子,你的病,怕是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梁珩身后侍卫勃然大怒:“臭喇嘛,你在说什么呢?”
梁珩摆手:“一个疯喇嘛,随他去吧。”
他也不在意,而是带着萧宝姝等人离开了摊子,走了几步,他忽对萧宝姝道:“本以为你就是不会说话的哑巴舞姬,如今看来,你身上的谜团,倒也不少。”
萧宝姝听着心惊,梁珩却复又嗤笑了声:“孤倒要看看,能治好你心病,能让你说话的,到底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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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梁珩依旧没有回程的打算,侍卫燃起篝火,三三两两地歇息了。
梁珩却始终没有歇息,月色下,他手执玉制酒壶,身披鹤氅,长身玉立,清冷如画,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衬得他如同谪仙一样不染凡尘。
他斟下一杯酒,然后望向燕荡雪山,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五年前,他和他十六岁的小太子妃在太傅府堆着雪人,明艳如画的小姑娘笑嘻嘻地说:“京城不常下雪,听说西州的燕荡山终年积雪,真的想去看一看呢。”
他当时含笑问他的小太子妃:“你难道想在燕荡山上堆雪人吗?”
小姑娘忽然耳根一红:“我倒不想去燕荡山堆雪人,我想去燕荡山做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小姑娘害羞了半天,才忸怩道:“燕荡山山高千尺,是西域佛国认定的神山,传说,如果能在神山山巅,皑皑白雪之上,写上自己和心上人的名字,就能一生一世不分开,来生来世,也能找到彼此,永远都在一起。”
他大笑道:“这你也信吗?”
小姑娘忽生了气:“为什么不信呢?既然是传说,肯定有点依据啊。”
他见自己的小太子妃真生了气,于是去哄她:“好好好,孤信,那姝儿说的心上人,是谁呢?”
小姑娘捂住脸:“殿下您明知故问。”
他继续逗弄她:“孤真不知道,是谁呢?”
小姑娘声如蚊讷,脸红的和柿子一样:“除了殿下……还能有谁呢?宝姝的心上人,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只有殿下一人……”
往事如梦,五年前,燕荡山远在天涯,五年后,燕荡山近在天边。
可那人,却再也不在了。
梁珩望着咫尺的燕荡山,藏下眼中的一抹痛楚,然后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转身,摇摇晃晃地走向靠着树歇息的舞姬云七娘,然后摇醒她。
云七娘迷迷糊糊睁开眼,那双眼,如梦似幻,如故如初。
梁珩拿着酒壶,冷声道:“走,陪我上燕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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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珩饮了太多酒,已然半醉,他还不许侍卫跟随,只带着云七娘一人,三更时分,上了燕荡山。
夜半山路陡峭难行,萧宝姝提着灯笼,战战兢兢地走着,明月之下,山顶积雪莹白如玉,她不明白,为何梁珩突然要半夜三更爬燕荡山?
而且虽是春季,但山路越往上,就愈发冷,萧宝姝只穿着一身单薄衣裳,她是冻得瑟瑟发抖,梁珩在前方忽然停了脚步,然后解下自己身上鹤氅,给萧宝姝披上。
萧宝姝怔住,梁珩道:“穿上便是,免得还没上山,就先冻死了。”
萧宝姝不服气了,是他半夜三更要来爬山,怎么又嘲到她头上了?
仿佛看出萧宝姝怏怏不乐,梁珩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孤为什么要三更时分上燕荡山?”
萧宝姝重重点了点头。
梁珩望着山巅白雪:“曾经有一个人,和孤说过,燕荡山是西域佛国认定的神山,只要在山巅白雪之上写上自己和心上人的名字,就能一生一世,永生永世在一起。”
萧宝姝愣了愣,这句话,是她和梁珩说过的。
当时只是情正浓时的小女儿娇嗔情话,而且那时梁珩神情,明显是不信的,她也便没放在心上,再也没提过这回事了,却不知道,她说的这句话,梁珩一直记在心里。
甚至在五年后,还为了这句话,来夜半爬燕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