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常乐早已把生死抛掷云外,何况,梁珩已经愈来愈怀疑她了,他迟早会知道自己不是萧宝姝的,与其那时候死,倒不如现在死的有价值一点。
常乐抓住匕首,就准备将匕首刺向梁珩。
但明明大醉的梁珩,却忽然清醒了过来,他抓住常乐的手腕,一推,便将她推倒在地。
他眼神森寒,神情清明的压根就不像喝醉的样子,常乐恍然:“你是在装醉?”
梁珩颔首:“不错,区区一壶酒,怎么能让孤大醉?”
这时几个侍卫听到动静,急急推门进来,见到这情景,顿时都吓了一跳,这位和太子妃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是想行刺?
不过那些侍卫还是记着要事,于是跪下向梁珩禀报:“殿下,京城四处燃起大火,似乎是有人有意纵火,京兆尹、卫军营都乱成了一团。”
梁珩蓦然想到什么:“快派人去大理寺查看。”
“是。”
“来不及了。”被梁珩推倒在地的常乐忽然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陆将军走了,你是阻挡不了的。”
梁珩大怒:“这一切,都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不,你不是萧宝姝,你是谁?”
常乐似笑非笑:“我是何人,殿下还不清楚吗?”
“你是九姑娘?”
常乐颔首,她嗤笑道:“我当然是九姑娘,被你换脸换成萧宝姝的九姑娘,而你心心念念的萧宝姝,其实还是云七娘,这次是你,亲手将她送到大理寺,送回到陆朗身边,呵,可笑你太子殿下自负聪明,没想到会被两个女人耍的团团转吧。”
“贱货!”梁珩咬牙切齿:“你对孤说的那些闺房密语,你是如何知道的?”
常乐无所谓地耸耸肩:“自然是萧宝姝告诉我的。”
“她连这些都告诉你了?”
“你以为这些密语,是你和她的回忆,这些浓情往事,她是断断不会告诉其他人的,那你就错了,对于她来说,这些回忆,都如同敝履,为了陆朗,她随时可弃,你也不会想到,我和她在西州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她就将这些密语和盘托出了吧?当时她说起来的神情,可是十分恶心呢。”
常乐的话,简直是shā • rén诛心,梁珩都快气疯了,他抽出剑,指向常乐:“贱货!”
“对,我这个戏子,在你眼里,就是下九流的贱货,根本不算个人,不过,就连我这个贱货,都倾慕的也是陆朗,而根本看不起你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太子呢。”常乐咯咯一笑:“你永远,永远都比不上陆从风。”
梁珩气极之下,就准备一剑劈下,但看到常乐和萧宝姝一模一样的脸时,他又突然下不了手了,这张脸,他是花了好大功夫,才让西域游医将它换成功,这是萧宝姝的脸,那眉眼,都是萧宝姝的影子,这张脸,曾和他花前月下,焚香煮茶,常乐这贱人固然死不足惜,可杀了常乐,没了这张脸,他还能从哪里去回忆和萧宝姝的那些美好?
梁珩略微犹豫,常乐却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她讥嘲道:“殿下看来是舍不得我这张脸,但这张脸,不是我的,我是常乐,我不是萧宝姝,常乐不属于你,萧宝姝也不会属于你!”
说罢,她忽然举起匕首,划向自己的脸,片刻间,那张脸鲜血淋漓,毁于一旦。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梁珩眼睁睁地看着常乐毁了自己容貌,毁了那张和萧宝姝一模一样的脸,那张他费尽多年心血,遍寻名医,才将她换得的一模一样的脸。
梁珩怒不可赦:“你!”
他要杀了这个戏子,这个贱货!
但常乐却并没有给他机会,她毅然用匕首自刎,血溅三尺,死在了梁珩面前。
梁珩看着她血肉模糊不能分辨的脸,萧宝姝的眉眼,没了,全部没了,他气得哆嗦,骂道:“贱人!这个贱人!”
侍卫跪了一地,不敢出声,梁珩指着常乐:“把这贱货尸首给孤拖去喂狗!”
侍卫将常乐尸首拖出,梁珩气得眼前发黑了好一阵,才想起大理寺的事,于是立刻道:“其余人等,随孤去大理寺!”
第117章
林五带着陆从风萧宝姝,一行人且战且退,已经退到京城城门。
城门处,城门已经关闭,而卫军营已经追了过来,卫军营是皇帝嫡系,负责守卫京师,领头的将领执刀喝道:“陆朗,你竟敢越狱,若不束手就擒,休怪卫军营无情了!”
林五一行人此时已经折损一半,余下的,也都身上带伤,陆从风更是受伤颇重,要靠萧宝姝扶着才能勉强站立,那卫军营领头将领见状,便想立下头功,先擒住陆从风,于是指挥众人冲锋,自己则骑着马,手执大刀,向陆从风方向奔来。
萧宝姝扶住陆从风,焦急道:“表哥,我们快撤!”
兵荒马乱,陆从风耳边杀声阵阵,这却似乎让他重回西州的时光,他忽哈哈大笑,对林五道:“林五,你尚未见过我上阵杀敌吧?”
林五心领神会,他将手中□□抛向陆从风,喊道:“愿意一见!”
陆从风接住□□,萧宝姝唬的心神俱烈:“表哥,你身上还有伤,不要胡来……”
陆从风却将她推向林五身后,笑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他手执□□站立,面前就是已经纵马越来的卫军营将领,那将领仗着马匹精壮,拿着大刀,就向陆从风肩上砍去。
陆从风虽被刑讯的遍体鳞伤,但他在战场多年,一身本事,都是尸山血海中练出来的,他曾身中三箭,仍然纵马一枪挑落北戎漠北王,其骁勇善战,世间无人可敌,更别提这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卫军营将领了。
陆从风大笑一声,就轻松避开大刀,然后□□如游龙般,穿胸而过,一枪便刺落了那领头将领,那将领惊愕倒下马匹,他临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连一招都敌不过身受重伤的陆从风。
在场西州军都兴奋不已,大声叫好,一只受伤的雄狮,那也是狮子,又怎么会被耗子打败?陆从风这定北大将军,还有他在西州无可匹敌的威望,都是他一刀一枪拼出来的,那端坐皇位,只会阴谋算计,子弑父、弟杀兄的梁氏皇族,又怎么能和他相比?
陆从风翻身上了马匹,然后将林五身后的萧宝姝捞上马背,他对林五和其余人喝道:“抢马,出城门!”
“是,将军!”
众人纷纷杀敌抢马,一行人纵马狂奔向城门,前方城门紧闭,后有追兵,正当众人准备强行破门的时候,忽然门却开了。
原来是守门的守正开了城门,守正大声道:“陆将军,十年前,我妻子被宣平侯世子当街调戏,是你救了她,今日,我还了这份恩情。”
陆从风勒住马,道:“多谢,只是你开了城门,也逃不了罪责,不如随我一起走吧。”
那守正摇了摇头:“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日开了城门,已是叛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