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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里,和敬公主早已到了。
殿内的陈设一如当日孝贤皇后在世时那样,只是内殿多了一幅孝贤皇后的画像和几个烛台香火。
和敬上前上了香,对于生母,她总是遗憾的。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和敬的思绪,她抬手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淌落的泪水,出殿迎接。
“给皇阿玛请安。”
乾隆看着一身蒙古装束与蒙古特色发饰的女儿,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他想起来前阵子是和敬与驸马去过一趟蒙古的,才刚回京便被他叫回了宫。
他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傅恒,道了身:“都坐吧,李进,去传膳。”
傅恒却未曾坐下,福身拜了拜:“皇上,后宫之地臣往日不宜常来,今日奉旨前来,请皇上允准臣在临行前为孝贤皇后上一炷香。”
乾隆点了点头:“去吧。”
和敬看着傅恒的背影,遥遥地望了一眼挂着的画像,低声说道:“金川一战,皇阿玛操心,舅舅看着也憔悴了不少。”
乾隆看着宫女们一道道菜呈上来,说道:“你舅舅,有大功。”
等傅恒回来时,案上的菜刚刚上齐:小吊梨汤、糖醋里脊、宫保鸡丁、芥末墩、凤尾白菜、卤炸豆腐、松仁爆三鲜、干酪鱼、鲫鱼豆腐汤、芦笋百合和一道手把羊肉。
“女儿前不久和驸马回了趟蒙古,许久未吃宫中的菜,想念得很。”
长春宫内的氛围算不得轻松,也许是因为和敬脸上那淡淡的泪痕又或许是因为离别在即,乾隆也有些兴致缺缺。
见状,和敬勾了勾唇角笑着给乾隆和傅恒都夹了菜:“舅舅此去,务必注意身体。”
“金川一行,臣必当尽心尽力。”傅恒举杯对着乾隆,一饮而尽。
乾隆点了点头:“难得相见,这些沉重的话题倒是不必常提。”
和敬闻言转了话题,提了些儿子和去蒙古的趣事,一时间惹得乾隆和傅恒都笑了起来。
酒过三巡,殿门被人推开,德忠捧了个食盒进来。
乾隆微蹙了眉问道:“怎么这会儿送东西来了?”
德忠一边打开了食盒,端了个碗出来,一边说道:“舒妃娘娘听闻皇上于长春宫宴请公主和将军,特地命人送了一道白玉烩海参来,说是舒妃娘娘亲手做的。”
“从前只知令妃娘娘擅长饮食,怎么如今舒妃娘娘也……”说至一半,和敬看了眼盯着这菜看的乾隆,住了嘴。
和敬放了筷子:“皇阿玛,这菜可有什么问题吗?”
乾隆没有说话,舒妃虽与令妃交好,于饮食上,却这白玉烩海参,舒妃是断断不会的。
至于这自己在长春宫的事,虽未打算瞒着后宫众人,毕竟公主回宫也该去给皇贵妃请安,但是也确实不曾大张旗鼓地宣告。舒妃能知道,自然是去过养心殿的。
这个点,舒妃不像是会去找自己的人,除非是有了什么事。
他想起昨日那道莫名其妙的南瓜蒸排骨,他用筷子有意无意地扒拉了两下白玉烩海参的盘底,淡淡地开口:“无事,吃饭吧。”
熟悉的青花庭院映入眼帘,这青花庭院盘子是他当日放在永寿宫小厨房的碗碟中的一个,那会儿手里也有旁的精美的碗碟,但念着她位分尚且不高,所以派人备在小厨房里的那些多是花纹平凡却又绘制得颇为精美的。
他尝了口菜,这味道也不像是永寿宫的,他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唤了人。
“李进,昨日令妃受惊,你让杜茂去永寿宫诊个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