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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2 / 2)

裴衍洲又将唇覆了上去,堵住了沈月溪的口,直到沈月溪忘记了先前的那些恍惚,娇怒地推开他,直直地喊着他的名讳:“裴衍洲——”

他却不依不饶,又将唇覆上,稍显野蛮地啃咬着沈月溪的唇,沈月溪气得恶狠狠回咬了一口,将他的唇都咬破了,彼此口中都有了血腥,裴衍洲才放开了她,低头笑了一声,手从她的青丝上抚过,“阿月,我走了。”

裴衍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一次却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沉沉暮色里。

沈月溪盯着眼前的漆黑看了许久,蝉鸣依旧,只是夜风吹乱了她的青丝,发丝上还存着裴衍洲的气息。

她双目发红地回到了床上,将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她不管裴衍洲有没有前世的记忆,只愿他平安归来。

与裴衍洲的一见,犹如昙花一现,当夜色退去,除了沈月溪,无人知晓夜里裴衍洲曾经回来过,彩云几次对着沈月溪时都欲言又止。

沈月溪精神不济,倒没有注意到这些,直至过了半个月,崔瑛与林季白竟回到了洛阳将军府。

两人见到沈月溪的时候,面色沉重。

沈月溪压下心底的惶惶不安,强颜欢笑道:“你二人怎么回来了?可是郎君那里有了什么好消息?”

崔瑛想要说什么,却被林季白抢了个先,“夫人,主公那一切安好,我们只是奉命回来保护您的。”

在战场历练过的少年迅速成长,与左无问愈发相像起来,他温和地笑着:“京都一役,我手刃了姚潜,家仇已报,如今了无牵挂,想要回将军府再做管事。”

沈月溪抿了抿嘴唇,再看向崔瑛硬扯出来的笑容,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颤抖着身子问道:“他……几时能归来?”

林季白沉默了一下,躬身说道:“夫人安心,主公让我来传话,他必会归来。”

事实上,裴衍洲将崔瑛与林季白调遣回去,便是做了自己不能回去的打算。

如他所料,陆霄并不难对付,就在他与陆霄分出胜负之际,宇文渡骤然发难,从背后突袭,纵然他早有准备,却也没有料到奄奄一息的陆霄暗中投靠宇文渡,奋起一搏,让他一下子腹背受敌。

裴衍洲在反复思量之后,让崔瑛与林季白先回洛阳,又传信给汾东的沈南冲,让他做好万全的准备,若是青州再度沦陷,那么汾东将会成为洛阳的防护。

“主公在怕什么?”左无问察觉到了裴衍洲的谨慎,他跟随裴衍洲南征北战,年轻的主公一贯兵行险招,鲜少像现在这般慎之又慎。

裴衍洲盯着舆图看了许久,才问道:“左先生觉得,我与宇文渡会战在彭城如何?”

“若是将宇文渡引到彭城一战,自是对我们有利。”彭城本就是他们的属地,虽然宇文渡有些棘手,左无问却觉得在彭城进可攻退可守,便是不能一举灭了宇文渡,至少也不会让宇文渡舒舒服服地回扬州。

然而事情并不如左无问所想的顺利,明明他们占了地利,宇文渡却犹如天助,几次化险为夷,甚至顺利与陆霄会师,对裴衍洲形成包围之势。

战事一直拖延到九月,从初春便征战京都又一路奔波而来的裴家军再是骁勇善战,亦显得疲惫不堪。

裴衍洲知道不可再拖,决心与宇文渡生死一战。

九月二十,秋风萧瑟。

裴衍洲召见左无问与陈无悔二人,打算借夜色反杀宇文渡。

陈无悔从外走来时,重重打了个喷嚏,“你们有没有觉得今日特别冷?”

裴衍洲眉头紧锁,即便像他这样不惧严寒之人,亦感受到了寒意,彭城似乎要提前入冬了。

左无问面色凝重,需得速战速决才是,若是彭城提前下雪,冻住了护城河,与他们便十分不利了……

裴衍洲问道:“左先生是担心会下雪?”

左无问答道:“不会,现在不过九月,十月还未到,怎会下雪?”

“嗯。”裴衍洲当着他们的面推开一侧的窗户,北风呼啸而入,伴着冷寒的湿意,左无问猛地瞪大了眼睛望向外面阴沉的天空,半空中的雪白洋洋洒洒而下,竟是真的下雪了!

“无悔,你立刻去给将士分发冬装。”裴衍洲似乎并不意外。

“主公,您是怎么料事如神的,早早就让我们开始准备冬装?”陈无悔颇觉神奇,约莫一个月之前,裴衍洲便让他们开始准备冬装,他本以为会用不上,却没有想到这么早就用上了。

左无问亦看向裴衍洲,他总觉得裴衍洲像是知道些什么天机一般。

“只是按着最坏的处境来思量。”裴衍洲淡淡地说道。

“那今夜……”左无问颇为担忧,再拖下去并不是办法,然而气象反常得又叫他忐忑不安。

“按计划行事。”裴衍洲望向天空,脸上是说不出的萧杀。

左无问忽地觉得眼前的男子并非是与人在斗,而是在与天斗。

第七十四章

初雪茫茫,长夜漫漫。

凌乱的火光与飞扬的鲜血,如红的墨、金的粉洒在漆黑的锦布之上,红光闪过之处落下败鳞残甲。

宇文渡骑在白马之上,手拿长戟,对峙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与裴衍洲离得这般近,男子一身玄色的甲胄,手握着最朴实无华的长刀,然而在混乱与黑暗之中也难以忽略那一双冷峻的狼眼——

就是这双眼睛!那个在梦中杀了他无数遍的男子!

宇文渡是大齐最年轻的国公,世居扬州,年少成名,自幼卓尔不群,曾与魏家七郎并称为大齐南北双公子。

在天下出现乱象时,宇文渡便有了逐鹿中原之心,他年纪轻轻便运筹帷幄,更有天下舍他其谁的自信。直到三年前他开始做一个梦,一个一直缠着他的噩梦,拥有一双浅褐sè • láng眼的年轻郎君将长刀一下子刺入他的胸口,午夜惊醒时,他一身冷汗,只因那梦中的刺痛与绝望太过于真实。

后来,他的梦不单单是被杀的这一幕,还会有那年轻郎君如何用兵、如何杀敌的画面,在那些如碎片一般的梦境里,他窥得那年轻郎君名为裴衍洲,亦窥得年轻郎君的用兵之道,再后来,汾东裴衍洲的名讳传入了他的耳中,他开始用心于研究裴衍洲每一次的用兵之道,果然与梦中男子极为相似。

宇文渡在对裴衍洲深深忌惮的同时,亦是暗自庆幸,这是上苍于他的启示——若没有那些梦,裴衍洲的用兵之道在奇,确实能够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然而这些年,他通过梦中种种,早已熟知裴衍洲,就如今夜他便猜测裴衍洲会来偷袭,反而将计就计设下埋伏。

果然,这一刻,裴衍洲成了他的瓮中之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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