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年腊月,他们家终于开始每天吃三顿饭了。
刘氏把竹篮挂到屋檐下,然后回到东屋,见大栓大柱兄弟俩都在,几个孙儿拿着笔正在写字,而周向东则在一旁看着几个孩子有无写错来着。
刘氏上前从周大柱手里把抱被接了过来,低头瞧见里头的小婴孩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正朝她看呢,她立马欢喜得不行:“哎呦,我家乖囡囡醒啦!”
这是丁氏生下的小闺女,现下已经快四个月了。
想到如今自己已有三个孙子两个孙女了,刘氏想想都开心。
“娘,你手上戴的是金镯子吗?”周大柱看到老娘手上的镯子后,忙开口问道。
这金光灿灿地肯定惹眼,这不周大柱一眼就瞧见了。
屋里众人一听,连忙朝刘氏手上看去。
刘氏脸上满是得意之色,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的手瞧,她干脆把衣袖往上拉了拉,然后把手腕举得高高的,好让他们看得仔细一些。
“哎哟,这可是真的金镯子诶!娘!你带金镯子啦?”周大栓有些不敢相信,他娘啥时候买的金镯子啊,他怎么不知道呢,还有他家啥时候这么宽裕啦。
周大柱也是这么想的,家里有多少银子他也是有数的,怎么可能会花这么多银子买一个只能看不能吃的金镯子啊。
而周向东看到媳妇手上的镯子后,心中却有些了然。
他正想询问是不是刚刚去村西头送豆腐时周青林给的。
结果就听刘氏说道:“这可是你们表妹夫给我买的,你们看,老大一个呢,说是有一两多重,没想到你们娘居然还有戴金镯子的命。”
刘氏越想越开心,脸上都是笑。
表妹夫?那不就是周青林吗!
听到是周青林买的后,周大栓兄弟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真没想到,青林兄弟对自家这么好,前几个月才刚帮他们免了田税呢,如今又给他们娘送了金镯子,这起码得十几两银子吧。
兄弟俩心里满是感激,想着以后周青林要是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他们一定在所不辞的。
等吃饭时,张菊也知道了金镯子的事。
看着婆婆手上金光闪闪的镯子,张菊不可置信的同时,又觉得以前的自己实在是太可笑了。
这边,刘莲芝把相公买回来的细棉布一块块给人送了过去,先是隔壁宋氏,然后是周正铁媳妇,接着是张金富媳妇,还有王虎媳妇。
至于大表嫂张菊的那块,刚刚自己已经托姑姑帮忙带过去了。
说实话,乔迁宴那日,刘莲芝是怎么也没想到张菊会过来帮忙的。
昨晚她把这事跟周青林说了,周青林的回答是,随她去吧。
听到这话后,刘莲芝也就没再纠结了,就像相公说的,由她去吧。
等刘莲芝把棉布给张寡妇送去时,就见对方正在门口指挥着张添头往大门上贴着大红囍字呢。
后天就是新媳妇过门的日子,这几日家里装扮新房,准备宴请村人的酒菜,张添头和她老娘忙得不可开交。
见刘莲芝过来,张寡妇忙招呼她进屋坐会儿。
刘莲芝摆手道:“不了不了,我还得赶紧回去给几个小的做过年的新衣裳呢,后日就是添头兄弟的好日子吧,恭喜婶子了!”
“对对对,后天就是铁蛋成亲娶媳妇的好日子呢。”
想到再过一日儿媳妇就要进门了,张寡妇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刘莲芝从篮子里拿出一块花青色的妆纹细棉布对张寡妇说道:“婶子,这是青林从府城带回来的布料,他让我送一块过来,说是家里办宴席的时候,多谢你给我们帮忙呢!”
张寡妇见状忙推辞,心道,人家可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呢,自己给他家帮忙不是应该的吗,她怎么好收人家的谢礼啊。
再说又不是多累的活儿,哪用得着这么客气啊。
刘莲芝不容她推辞,把布料塞到了对方手上,然后就笑着回家去了。
推却不过,张寡妇无法,也只得收下了。
她捧起棉布轻轻摸了摸,柔软细滑,心道,这么好的料子给她这皮糙肉厚的人穿,岂不是浪费了,不如自己先好好收着,等过几日就拿给儿媳妇做新衣裳穿吧。
想到这里,张寡妇便回到房里,把布料收到箱子里去了。
张添头听到周青林回来了,立马放下手里的面糊碗,然后提起脚就准备往村西头去。
“你去哪里啊?”张寡妇见儿子跑出了院门,忙大声询问。
“娘!我去喊青林哥后天上咱家来吃喜酒。”说罢,张添头飞奔而去。
“哎呦,铁蛋等等,听娘跟你说!”张寡妇想叫住儿子,可等她追出院门时,人家早跑没影了。
她有些无奈,心道,这傻小子的脑子不知是咋长的,也不想想,人家一个秀才爷,和自家非亲非故,也不是同宗同族,怎么可能会过来吃喜酒啊。
就是同宗的也有些人不愿意来呢,想到前几日儿子回来时垂头丧气的样子。
唉!张寡妇叹气。
可转念一想,大喜的日子自己怎么能叹气呢,这多不吉利啊。
想到这里,张寡妇举手就朝自己嘴巴打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