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江殊澜当真想用这种羞辱意味十足的方式来惩罚他,只要能让她觉得解气,他也并非完全不能接受。
从想手握重权到寻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再到如今只求能活下去。
范明真眼看着自己的底线一点点后退,已再无任何余地。
心比天高没用,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他的确命比纸薄,只能低头。
在活下去的机会和虚无缥缈落不到实处的尊严之间,范明真觉得自己应该明白作何取舍。
但看着身形高挑的临清筠抱着笑容明媚的江殊澜在公主府门前出现时,范明真的心还是猛地一窒。
先皇后崩逝之后,他从未再见过江殊澜笑得这么放松。
围观的众人见唯阳公主和临将军姿态亲昵地出现,不约而同地都垂下了头,不敢直视。
公主为君,他们是民,自有应该避讳的时候。
唯独范明真反而抬起了头,目光一瞬不错地看着临清筠把江殊澜放在椅上。
他看见江殊澜笑着朝临清筠抬了抬下巴,又指了下桌上那盘樱桃,拉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像是在撒娇。
而临清筠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地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他拿起樱桃和旁边的银签,轻巧地去除樱桃核之后把柔嫩嫣红的果肉喂至她唇边。
而她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上则很快浮现心满意足的微笑。
江殊澜淡漠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瞥来时,范明真忽然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他来跪求江殊澜取消婚事的那个大雪天。
春雨微凉,他本已淋了许久,没什么感觉了。
此时看着宛如一对璧人的江殊澜和临清筠,范明真却突然觉得周身被冰封雪埋的寒意覆得严严实实。
若自己当初没有想往上爬得更高些,而是真的在先帝崩逝后好好陪在江殊澜身边,他与她,会不会也像此时的他们一样幸福。
一步错,步步错。
他已经彻底错失了原本触手可及的阳光。
江殊澜并不想知道范明真心里在想什么,她看向范明真,只是因为方才听临清筠淡声道:
“澜澜,他在用我很不喜欢的眼神看你。”
“了结他的时候,我可能会从剜掉他那双眼睛开始。”
范明真的眼神中夹杂着悔与憾,望着江殊澜时好似有几分情真。
江殊澜也很厌恶他这种眼神。
“夫君若是想,此时便可以剜掉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