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被逼着读书时,纪怀光曾借过临清筠写的东西去交差。他家老古板一眼就看出那些文章并非出自他手。
为官几十载,纪怀光的父亲见了太多,所以坚信人各有命,不可过多干涉他人的抉择。
但见过临清筠的文章后他却反复感叹,认为临清筠决意要进军营实在是可惜了,还去找先帝认真讨论过这件事。
后来见临清筠在军中屡立奇功,纪相心中的遗憾仍未消退,嘱咐临清筠闲时也别太松懈,可以写些文章,待回京再拿给他看看。
纪怀光知道自家老古板很欣赏临清筠的才华,还把临清筠看作唯一的学生,亦师亦父地待他。
这次春闱还是由纪怀光的父亲主考,他知道老头子肯定不会有所偏私,但说不定经临清筠指点之后,表弟的胜算会大一些。总比他闭门造车好。
纪怀光甚至很快便想好,聊完范明真几年前写的这篇策论后,再让表弟把自己写的东西拿给临清筠看看,说不定能助他多些思路。
但周围有人一边排着队,一边分心注意着纪怀光和尚辰有关那篇策论的争执。
见他们还没讨论出结果便要离开了,有书生立马朝临将军和唯阳公主行了跪礼,大着胆子道:
“殿下,临将军,草民斗胆请求旁听。”
“草民同求。”
“望殿下恩准。”
有人起了头,便有人接二连三地跪下出声道。
很快,江殊澜与临清筠面前便跪了不少人。稍远些不明情况的学子也连忙一一跪下。
参加此次春闱的许多学子都很欣赏范明真的那篇策论,但发现临将军似乎有不同的观点后,他们都很好奇。
纪怀光身形一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尚辰也跪下道:“望殿下恩准。”
尚辰抵京不久,还未与参加此次春闱的学子们来往过。机会难得,他也想与其他人交流看法,说不定还能遇到志同道合的知己好友。
纪怀光眼前一黑。
榜上的名额有限,人人都卯足了劲想竞争,他这表弟倒把难得的机会拿出来与这么多人一起分享,未免大方得过了头。
尚辰和其他学子都不知道临清筠与纪相之间的关系,只以为临清筠是因为身经百战,还亲历过大启很多重要的事情,对国事的看法才与他们有所不同。
世家子弟能听家中长者或是其他人分析政论,有机会对很多事情有更加深入透彻的理解,却也有可能会脱离百姓最真切的需求。
这些出身寒门的学子虽置身于百姓民生之中,却接触不到朝堂中的官员。他们也很担心自己埋头钻研书本,得到的。
是以一旦有机会接触新的观点与看法,他们都会尽力争取。
此时他们便都有些忐忑地等着临将军的回应。
“都不必多礼,先起来吧。”江殊澜温声道。
临清筠用眼神询问江殊澜的意见,江殊澜点了点头,在他身侧轻声问:
“临将军是不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临清筠旁若无人道:“以往都是和军营里的将士们切磋武艺,把人打倒就行。”
“今日可不能动手,”江殊澜看着隐隐靠过来的学子越来越多,声音小了些,“得以理服人。”
临清筠是看起来斯文,眼前这些书生可都是真的只与笔墨纸砚打过交道。
“好,听你的。”临清筠从善如流道。
临清筠看得出来,江殊澜很想帮一帮这些在京都没什么门路的学子。
临清筠没她那么善良,他其实丝毫不在意这些书生的现状与未来会如何。
但他不仅想为她shā • rén。
江殊澜想做的事,临清筠希望自己都能参与。
陪在她身边,与她做一样的事,或许他们看起来便可以更加登对。
他也能更加配得上她。
邢愈一直注意着公主与临将军那边。
原本见他们站在这些聚集的书生之外与纪将军说着什么,邢愈便没有靠近。
但发现开始有学子朝公主那边靠过去时,邢愈很快带着护卫赶到,把公主身边的范围都空了出来。
人多眼杂,邢愈不能不警惕。
江殊澜发现,有些书生原本还在排队,听周围的人说了些什么后便从登记的队伍中走了出来。
方才还井然有序的队伍开始有些乱,长街也渐渐被靠过来的书生们挤满,已经有些影响其他行人与车马的来往。
“稍安勿躁,”江殊澜耐心地提醒道,“需要入住客栈的人先登记,结束之后再到对面茶楼来。”
客栈要安排这些学子们入住,最好尽早登记完。
春闱临近,近日京都城中应不少地方都有学子们聚在一起切磋学问。
择日不如撞日,江殊澜便让人去旁边的茶楼定了些茶点,为这些解决了食宿问题,暂无后顾之忧的书生们提供一个可以交流沟通的地方。
见还未登记完便靠过来的书生面带犹豫地重新回去排队,江殊澜有些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