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忙摇头,说道:“王妃千万别这样说,婢子这条命都是大姑娘从火海里捞出来的,王妃对婢子又这么好,您去到哪里,婢子自然是要跟到哪里的!”
她打小就没有亲生父母,自懂事起就是养父母拿来伺候全家的“脏丫头”,后来更是为了给阿弟聘童养媳,而把她卖断给牙行换了一贯钱。
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聪明劲,原以为多半也就是那被人买去苛待的命,却没想到时来运转,她遇上了陶氏这样的好人家,还跟着陶家二姑娘去了安王府,成了堂堂安王妃身边的大侍女。
陶云蔚和陶曦月姐妹两人对她来说,同恩人也没有两样。
况她既是王妃的心腹,若王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又怎可能安好?便是留下来也不可能再越过以前去。
与其如此,不如随主而去,荣辱并生死与共。
所以当时禁卫来抬人走时,她想也不想就站出去说要陪着一道来,然后“幸运”地拿到了这唯一一个名额。
此情此景下,柳芽说起这些不免有些想哭,但她不想触陶曦月的霉头,便又使劲忍了泪说道:“王妃,婢子再去找她们要些布来,咱们这面巾也得需要换洗。”
陶曦月浅浅颔首。
许是因见陶曦月进来的时候好端端的,离园里的人也拿不清这位安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所以这房间虽不准人靠近,又在屋外撒了石灰、硫磺,院子里也有人看守着不让陶曦月主仆出来走动,但也都不敢太怠慢,柳芽要什么,也都愿意抬抬手给个方便。
就连给的饭食也是,虽简单又清淡,但也没有出现什么令柳芽担心的难以下咽的情况。
宫里于晚些时候还是派了人过来,是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御医,但看得出他在治疗疫症方面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很快留下了个方子后便走了。
陶曦月虽然不会医,但因香药有同源同理之处,所以她也大概能看得出这方子更偏向保养,里头还有两味清热解毒的药,也基本上是退热常用的。
但若是保养就有用的话,那些染了病的人也就不会命悬一线了。
可是现在她却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寄希望于先稳住李悯的情况,也好等到朝廷研究出对待这次疫症的方法。
陆玄赶到安王府的时候,便看见府中下人个个蒙着面巾,正在御医指示下里里外外地做着清洁,撒石灰和硫磺。
他匆匆瞥了两眼,便直接随典客郎入了院中,进门后乍见坐在那里的陶云蔚,立刻急上前两步走到她面前,上下检视了一番后确定她无恙,便没有多问,只蹙眉问道:“怎么样了?”
陶云蔚也不意外他会来,摇了摇头,心绪低沉地道:“先前禁卫过来,吧二娘和阿悯都送去离园了。”
“禁卫?”陆玄若有所思,“竟来得这么快。”
陶伯璋道:“我们也没想到,原本我是想去开阳那边一趟,想查查阿悯染病之事是谁在搞鬼,但……”他说到这里,转头朝低头扶额坐在旁边的李衍看去,顿了顿,方续道,“殿下说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陆玄看着李衍,说道:“是谁给圣上透的风,那便是谁了。殿下这两天正好都与昭王他们在一起,其他人既针对安王府,又可以这么快把话递到圣上耳中的,大约也就是晋王或楼妃。”又问道,“大郎君染病的原因可查到了?”
陶云蔚点点头,说道:“先前下人在阿悯院中角落里找到了毛团子,那狗身边一堆吐泻的秽物,早已是奄奄一息,御医来看过后直接就让人把它给弄走了。”
陶伯璋压抑怒气地道:“只为了破坏安王府与陆、崔姻亲之系,四条性命,在他们眼里当真什么都不是!”
“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陆玄问李衍道。
李衍慢慢抬起头,双手交握成拳,深吸了口气,沉眸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