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夫人“嗯”了声,又看向她,问道:“你还没有消息么?”
陶新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问的是什么消息,还未接话,便听到身旁的崔湛说道:“祖母,我与新荷成亲时短,此事也不急。”
崔太夫人忽地放下了茶盏。
厅中一时静极。
“若论成亲时短,你娘家嫂嫂也不过只比你早成亲不到半个月,而且婚后便与你兄长分隔了两地,可现在你兄长一回来人家就有了身子。”崔太夫人无波无澜地说道,“若论此事该不该急——”她朝崔湛看去,续道,“元瑜,你自己应晓得你是什么身份,原本你成婚就算晚了,你说长辈们该不该急?”
崔湛站了起来,抬手端端礼道:“是孙儿的过错,让长辈们操心了。”
陶新荷也跟着站了起来,低头没有言语。
崔太夫人看了他们一眼,意有所指地道:“为rén • qī者,便该有为妻的自觉,不要成日里把心思耗在别处,外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往别人家里跑,需知哪里才是自家根基,谁又当是自己应倚仗之人。”
“有那为旁人‘担虑过度’的工夫,不如多想想怎么替丈夫和家族分忧。”她说,“有些事,不是次次都这样‘刚好’。”
她说的家族自然不会是陶家。
崔湛怕陶新荷听不得这话,忙又不动声色地先道:“祖母教训的是。”
崔太夫人没说话,目光依然落在尚未表态的陶新荷身上。
俄顷,陶新荷点了点头,垂眸低道:“孙媳会努力的。”
崔太夫人这才微微颔首。
从福安堂出来之后,陶新荷一直都没有说话,崔湛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自知不会安慰人的他终是放弃了言语宽慰的打算,默默伸出手,牵住了她。
陶新荷转头看了他一眼,仍然没有开口,但却也轻轻回握住了他的手。
直到回了观自轩,夫妻两个关上门,她才忽地叹了口气,回眸对崔湛道:“是我连累你了。”
他被她语气中的歉意搞得有些猝不及防,怔了怔,才摇摇头,回道:“你没有连累我。”又道,“祖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只是借此来敲打你而已,这些事顺其自然就好了。”
陶新荷却倾身来张开双臂将他抱住了。
崔太夫人说她阿兄用心不在正事上,等于也就是在说她阿爹不会教孩子,说他们陶家果然是门第末流的人家,比起崔家不仅差得远,而且还在提前给她提醒:别想着将来自己怀孕了能让崔湛放下“正事”来照顾。
看来上次二姐家那件事虽然大姐夫圆得很好,可大约是崔太夫人太了解她们家三姐妹,所以肯定觉得其中多少有她“撒泼打滚”求着崔湛帮忙的“功劳”。
“虽然我知道你若娶的是别人,或许会比娶我更轻松些。”她说,“但是我还是想厚着脸皮占住你身边这个位置,不把你让给别人。”
崔湛微愣,旋即不由笑了。
“哪里有什么别人,”他抬手回抱住她,说道,“我娶的本就是你。”
陶新荷把他抱得更紧了。
崔湛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哄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今日祖母这样说话确实有些过分,你能忍下已是不易。”
陶新荷退身抬眸,望着他,说道:“你不必内疚,我也并不都是为了你。”她说,“我当时确实心中有些不服气,但我想到我此时我也要为我阿姐想想,以你祖母的脾气和手段,我也是真怕她给我阿姐找麻烦,我阿姐是陆氏宗妇,受不得我拖累让人非议的。”
“所以算了,”她深吸了口气,叹道,“反正我也不是头次听别人说我们不好,阿姐能忍得的,我也能忍得。”
陶新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由地想:等我阿兄再升官大些,阿珪过几年也出师有了出息,长姐也在陆氏宗妇的位置上坐得更稳当些,看她到时候还敢说我们陶家的嘴么?
还有她,她也要努力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转了话题问道:“上回我画的那张匕首图,你说要拿去看看需不需要改,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崔湛笑着摇了摇头。
陶新荷心中“咯噔”一下,忐忑道:“当真毫无可取之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