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玉情不自禁站起身子,扑到雕栏前,赞叹道:“好美!”
“臣夜观天象,算出今夜的星辰最清晰灿烂,星月同辉,一年来也难得见上几次。”贺知秋嘴角带笑,仿佛也沉溺在这一片夜色中,“可巧,碰上了公主的生辰。”
一阵风吹来,李心玉冻得一哆嗦。
星空是美,但,也真的很冷啊!
李心玉忘了裹披帛,单薄的春衫被楼上的大风吹得十分凌乱。她在风中站了片刻,上下牙不住地打颤,勉强笑道:“贺大人有心了。”
裴漠一副看不下去的模样,冷着脸走上来,脱下自己的外袍给李心玉披上,还不忘淡淡剜贺知秋一样。
熟悉的醋味弥漫开来。
贺大人痴迷于星象,对冷得发颤的李心玉和嫉妒得发狂的裴漠浑然不觉,颇有遗世dú • lì之风。
唉。深更半夜一起看星星,是否有些怪异?
“咳。”李心玉干咳一声唤起贺知秋的注意。
贺知秋将视线从夜空中收回,落在李心玉身上,带着询问的意味。李心玉不想让贺知秋误会,洒脱一笑道,“贺大人,本宫已经有心仪之人啦。”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意的眼睛一直望向裴漠。
裴漠下压的唇角微微翘起,面色总算没那么难看了。
贺知秋有些不明所以,半晌才轻轻‘哦’了一声,微笑道:“臣恭喜公主,找到了意中人。”
他笑得很真诚,这下轮到李心玉不明所以了。她问:“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若是没有男女情爱的想法,谁会大晚上的找人看星星?
“有何想法?”贺知秋微微侧首,满眼都是稚子般的单纯,没有任何功利之心。
或许,他真的只是将自己当做恩人和知己?
如此想着,李心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道:“抱歉。是本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贺知秋并不介意,慢吞吞道:“其实,星星比人要好懂得多,方向,位置,吉凶,一看便知。不像人心隔着肚皮,我总是无法猜透。”
“哎,可不是么。”这话算是说到了李心玉的心坎里,勾起她许多前尘往事。
星空之下,高台之中,两人并肩而立,颇有知己惺惺相惜之意。
一阵风卷地而来,乌云蔽月,星光黯淡。裴漠抱剑站在廊柱下,忽见一道寒光折射,刚好映着李心玉的背影上。
裴漠瞬间站直了身子,顺着寒光闪现的方向望去。这种寒光他实在太过熟悉,乃是锋利的冷铁在月光下折射出的光芒……
果然,对面的屋脊上站着一条纤细的黑影。
星罗。
裴漠并不想惊动李心玉,便手撑栏杆,翻身跃下高楼,几个腾跃间稳稳落在屋脊之上,与黑衣少年对峙。
“皇宫禁卫森严,你如何进来的?”裴漠站着不动,可浑身气场全开,带着肃杀之气,低声道,“我说过,不要妄想接近她。”
“放心,我没打算动她。”星罗懒懒一笑,露出嘴角的小虎牙,“只是三娘子想你了,托我来看看你。”
而观星楼上,李心玉连打了几个喷嚏,实在是受不了寒风凛冽了,便吸了吸鼻子道:“多谢贺大人邀我观星,可时辰已晚,本宫该回去了。”
“臣送殿下。”
“不必不必,有裴漠在。”说着,她往廊下一看,顿时愣了,那里空空如也。
裴漠呢?
“殿下的护卫,兴许有些急事。”贺知秋仍是平淡的表情,温吞道,“月黑风高,还是臣送您出门。”
李心玉四下找不到裴漠,只好笑道:“有劳了。”
第40章秘密
乌云遮住了月光,长安宫被一片阴影笼罩。
“你还真是下贱。”星罗曲起一条腿坐在屋檐上,另一条腿在空中晃荡,讥讽道,“李心玉那么对你,李家人那么对裴家,你却仍对她死心塌地。她温言软语一哄,你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你不必激我。”裴漠抱着剑,眼神如同两把出鞘的刀刃,嗤道,“未来的路如何走,信她还是疑她,都由我来决定,与旁人何干。”
“要我说,杀了她一了百了。就像是当年欲界仙都欺辱我的那些人,全被我杀得干干净净,再一把火烧了那儿,好不痛快!”说着,星罗咬着淡色的唇瓣,嬉笑道,“你若不忍心杀她,我可以代劳哦!谁叫我,欠了你们裴家一个恩情呢!”
“你若是动她,我便杀了李毓秀。”
“你敢!”
“你尽管试试。”裴漠倨傲地抬起下巴,“她在我心中的的地位,比李毓秀在你心中的地位更甚。迟早有一天,东唐的掌上明珠将是裴家的女人。”
星罗满脸嫌弃:“呸!就她那样徒有其表的纨绔,也敢拿来和我的毓秀郡主比?”
“她比李毓秀好一千倍。”
“你再侮辱郡主我揍你!”
两人跟个孩子似的,隔空争吵了一阵后,大约觉得挺幼稚的,又不约而同的闭了嘴,各自哼了一声别开头去。
出来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裴漠回头一看,观星楼上的灯火已灭,李心玉已不见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