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正说着,小孩双腿一松,稳稳地落在他的马背上,随即双腿一夹马腹,大声道,“快走!许家的泼辣妹子要追上来啦!”
李思还未反应过来,马匹便撒着蹄子狂奔了出去,身后一群侍从悚然大惊,纷纷高呼追赶道:“陛……公子!慢些!慢些!”
骏马撒开蹄子跑了几十丈远才被制住,李思的手掌心都被马缰绳勒得发红了,偏生裴士微还在马背上笑得打跌。
“公子!您没事儿吧?”
侍从哗啦啦策马追来,又怒目圆睁,将那恶作剧的绸衣小孩团团围住。
小孩一点也不胆怯,从马背上跳下来,笑得满身的灵气,“多谢了,毕公子。”
李思微微一怔。片刻,他伸手示意侍从退下,于马背上矜贵一笑,“你叫我什么?”
裴士微道,“毕公子啊,方才你的随从不是这么叫你的么?”
“士微,”李思笑道,“叫我哥哥。”
裴士微贴着墙根连连后退两步,拧起英气的眉毛,说,“你笑得,有点恶心。”
李思浑然不觉地摸摸自己的脸,说:“有么?”
裴士微点头如啄米。
“好罢。”李思从马背上下来,望着面前这个还不到自己胸口的小孩,只觉得越看越喜欢,压抑了十几年的长兄责任感在这一刻如泉喷发。
深宫寂寞,他真的很想两个弟弟能进宫陪陪他。但姑姑下定决心和姑父归隐,四年了都未曾回过长安,他只好亲自来探亲了。
“士微,我给你带了很多礼物。”李思从马背的行囊中拿出一只波斯产的象牙匕首,又摸出一堆裴式微不曾见过的糕点,温声哄道,“你带我去见你爹娘,我便将这些东西都给你。”
裴士微狐疑地打量着李思。
半晌,他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对李思道:“你跟我来。”
即便走在斑驳的小巷中,李思依旧紫衣翩然,浑身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他的眉目虽然温和,但眼神中又时不时透出几分沉稳和尖利来,他笑看着面前的小孩子,问道:“士微,你爹娘有没有同你说过,你在长安有个表哥?”
“说过啊。”裴士微漫不经心答道。
“那他们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这位表哥是什么人?”
“告诉过。”
“哦?”李思眼睛一亮,连胸膛也稍稍挺直了些,满脸即将揭开惊喜的喜悦。
“我娘说,表哥是长安城里搬砖的苦役。”
“很惨的!别人休息的时候,表哥都不能休息,只能马不停蹄地干活,不然这么多年了,为何表哥从来没时间来探望我们呢?”
李思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