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过了洲马县便到了图州地界,此处慢慢形成了一种三不管的风气,图州虽穷苦,但贫穷的世道里也有富人,那些富人自然一样需要享乐,以至于好吃好喝的,一应锦绣绸缎便都会运到洲马县。
至于再往前进到图州贩卖货物,并不是每个商队都敢做,都能做的事。
所以大部分商人是到了洲马县便卸货交易,将货物卖给图州里有来头的人,价格虽是比亲自送去图州贩卖要低上三成,可却万无一失。
这些商人在这里卖货,也在此处收货,图州的山贼盗匪,抢到了财物便带到洲马县来卖,依旧是给同一拨商人,他们在这里压低了价格再把货带回中原地区,加上价卖,如此一来,不能进入洲马县的损失便又补齐了。
来来往往,商队赚钱,图州的地头蛇赚钱,山贼悍匪赚钱,越来越穷以至于要卖儿卖女的,便只剩下图州的百姓。
对于此事,康仁帝也曾派人来查,只是来的人不是生了急病暴毙了,便是回去奏表图州乃荒蛮之地,民风粗犷,不受教化,当地布政司也十分为难。
因着肃北今年也不安稳,康仁帝担心内忧外患,对图州之事便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年是遭了一场又一场的灾祸,户部一笔笔咬着牙拨下来了赈灾的款子。
康仁帝重病初愈,本来力不从心,正巧宇文乔琪自请来图州探明虚实,康仁帝上次昏迷醒来之后,有册立太子之心,想着历练他一下也是好事,于是便应允了。
因着一笔一笔,一拨一拨的赈灾款项户部最为清楚,户部尚书也已年迈,康仁帝本就有心栽培简宁,而简宁的父亲又是宇文乔琪的授业恩师,简宁与乔琪自幼便有交情,如此便让他跟着宇文乔琪助一臂之力,才有了这次图州之行。
也正因为洲马县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注定了这里鱼龙混杂又异常的繁华,似乎比上京城还要热闹几分,倒像个不夜城,不论几时总有刚刚赶路至此的商队,客栈永远灯火通明,食肆酒家永不打烊,连着青楼妓馆都格外繁华,在洲马县赚了钱的乔琪一行自然入住的洲马县最好的客栈,正好只剩三间上房便都被包下了。
自然是柔娘和月娘一间,乔琪和灵香儿一间,斥云和简宁一间。
几个人各自进房安顿行李,灵香儿带了全新的床单一类,便都换上了新的,她又摘开束发道:“我这书童是扮的早了,这里无人认识我们,到了图州再扮便好了。”
乔琪笑道:“我倒觉得颇有情趣。”
灵香儿面上一红,还没说话,月娘便来叩门,叫他们一并去用晚膳。
几人特意的坐在了大堂里尽量不起眼的角落处,客栈酒家一向是探听风声的好地方,自然不容错过。
灵香偏着头打量着人,不一会儿她便道:“乔琪哥哥,那个穿粗布衣裳的人是个财主。另外一个员外样子的胖子是个有货的山匪。”
几个人听了便都盯着这二人,果不其然,这二人眼神交汇了一下,便往背人处走,又扯了一块红布,把手伸到红布下面打起了暗语。
两人的手在红布底下忙活,面上的神色也颇为生动,过了一会员外样子的胖子摇头道:“那不行,差远了。”
那粗布麻衣的瘦子笑着伸过手去,两人手又捏住,再把红布重新盖着了,他又问:“如此可否?”
于是两个人一面捏手,一边打着暗号,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满头大汗的掀开红布,看来是成交了。
柔娘见了眼里放光:“主子,你这是有了包天的本领啊,他们两个方才是做什么呢?”
灵香儿道:“讨价还价啊!”
柔娘蹙眉道:“又何苦费这般的力气,闹得脸红脖子粗的,本来就丑的人,生生拧巴的更不堪入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