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下意识的便要去前厅,一转轮子就换了面向,轮子撞到了路边的菊花,花盆倾倒,碎了一地,菊花残败,细雪混着泥土铺开一片。
“郡王,您小心啊!”奉安急了,“这大雪天里地上滑得……”
奉安后面的话,赵渊依然听不见了,那个人的身影出现,塞满了他所有的视线,吸走了他所有的神志。
他在摇曳的烛火光芒中走近,像是刚从云外河山中飘临的仙人,连夜色都分外对他和蔼几分,允他披星戴月而来。
“郡王,我回来了。”谢太初躬身作揖道。便是这样简单的话从他嘴中说出来,也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让曾经的赵渊每一次等待中的焦虑消融于无形。
……只是现在不会了。
反而有一种苦涩从无奈中蔓延。
他总是有礼恭敬的。
可是看到他的那一刻,乐安郡王总是忘记了这一点。
——怎么会有人真的无情无爱呢,那不过是太初的婉拒、也不过是太初的羞怯。
——人心总是软的、暖的,总有被感动温热的一日。
年轻的郡王曾经如此想。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傻得可爱,天真得愚蠢。
谢太初的有礼不过是他的性情如此,便是对朝中的大员,对路边的乞丐,他都是这般,让人如沐春风又拒人千里之外。
谢太初修得是大道,是天地之道,是悲天悯人的道,更是自在逍遥之道。小情小爱,无法在他心头驻足。
如此而已。
赵渊低头垂首:“回来便好。”
一时间,只剩下寂静中雪落的声音。
安静的让人心头发颤。
同床共枕一整年的两个人,相敬如宾的犹如陌路人。
只是没容赵渊多想,谢太初依然动了,他将赵临抱着入内院,在偏厅罗汉榻上放下,又为他仔细盖好被褥,这才问奉安:“殿下不曾用膳?”
“等您呢,没吃饭。”奉安道,“等了您好久,一直没等到您人。谁知道您被宁王殿下请走了呀。”
说到最后,奉安有了些怨怼。
谢太初抬眼看看他,又去看垂首的赵渊:“是我疏忽了。殿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