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被捂住了鼻口,掐住了脖子,无法呼吸。
他略微有些直觉的双腿被人拉开,他几乎要放弃了……
“救我。救救我!……哥、哥……”有人似近似远哭泣。
“大哥!!!救我!!!”
狄英凄厉的惨叫在这一刻划破了所有昏昏沉沉的绝望,撕开了所有的一切。
赵渊这一刻,想起了行在大营那个晚上,龙纛陨落,被自刎而亡,首身分离,身后污名的太子。
烈火中林奉安从树丛中跌跌撞撞救出来,放在他怀中的皇太孙。那孩子在父亲的怀中,气绝而亡。
被砍下来的冷硬的父兄的头颅,犹如污秽被扔进泥泞之中。父亲不甘的眼神,凝固的血泪,还有污浊的面容。
梦里的在血海中燃烧殆尽的肃王府,纷乱被杀害的府中人。那个院落,母亲的妆台,还有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家。
被苦苦压抑在心底的那些恨意,那些不甘,还有那些漆黑的东西,钻了出来。魑魅魍魉般在他耳边神识中絮絮私语。
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头燃烧。
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愤怒。
他抓住了鞑靼兵腰间的弯刀,在一刹那间拉了出来,接着毫不犹豫的插入了鞑靼兵的身体。
鞑靼兵惨叫一声,抓着他喉咙的手拽着他,将赵渊甩了出去。
赵渊顺势一滚,在苏拉身后跪起,他双手握着那柄弯刀从背后猛然插入了苏拉的心肺。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拼死一击。
本在女孩身上一逞兽欲的鞑靼兵动作僵硬了下来。
他低头去看。
寒光乍现,胸膛上出现了银白的刀尖,一滴鲜血顺势滴落。
狄英抓着胸前的残破的衣服,瑟缩着爬开,只留下那个裤子半褪的鞑靼兵呆在原地。
当赵渊抖着手拔出那弯刀的时候,鞑靼人回头去看这个残废。表情诡异,有些错愕有些茫然。
血从身后的窟窿里开始往出冒,将死的他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扑了上来。冷硬的地面如今被鲜血染红,变得泥泞潮湿,两个人在地上扭做一团。
以命相搏的抵抗漫长而折磨人。
没有言语。
没有对话。
只有时不时被迫的噪音,提醒着这场扭打,最终只能以一人性命作为代价决一胜负。
终于在无数次的斗争后,失血过多的苏达被赵渊反制在了地上,弯刀的寒光再起,插入他的喉咙。
“你——”
他话音未落,血如泉涌喷了出来。
飞溅赵渊一身,他的脸上、身上、手上全是鲜血。
这一刻,院子里一片死寂,只有液体咕嘟咕嘟的声音响着……血液蜿蜒成河流。
此处此刻,成人间地狱。
就在此时,身后受腰伤的阿木尔终于清醒,大吼一声,捂着涌出鲜血的腰踉跄的冲上来。
“汉狗!”他抓住了赵渊的发髻大骂,“汉狗,你敢杀我兄弟,我要你不得好——”
他话音未落,寒光划过,脑袋已经离开了身体,飞出去,落入了水缸中,溅起水花。
在他身后,谢太初正持剑而立,面容冷峻。
”殿下,我来了。”他说。
赵渊浑身都在发抖,可是他并没有慌乱,更不曾恐惧。
鲜血见得多了,心便冷硬。
他丢下弯刀,往后一坐,在血泊中,急促呼吸着,用湿哒哒的袖子缓缓擦拭自己半张脸颊。
村落里那些妇孺们惨烈的呼喊声不知道何时停了。
“有一队鞑靼兵从北边偷偷入了张亮堡。为殿下而来。”谢太初说,“十五人。入村后,由看守带队,意欲行刺殿下。却贪图这个机会,入了民宅jiān • yín抢夺。被我斩杀了七人,带队的看守也被我斩首。剩下的骑马往黄河而去,妄图过河保命。”
“剩下的蛮子,不能饶过他们。”赵渊将自己的大氅披在了英子肩头,声音沙哑低声道。
“我这便去追。”
他扬手一甩,道剑上血液飞溅出去,然后转身要走。
“等等。”
赵渊对狄英道,“照顾好自己。”
狄英抽泣着点头。
赵渊盘腿坐在地上,却奋力直起腰杆伸出手,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