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帮后座上那只忙前忙后跑了一天,最后连顿饭都没约着。
原本想的是早点约,又觉得那样被误解自己企图心太强,对方会拒绝。
他本来也不是为了和庄颂吃饭才帮忙,但是帮了忙确实也想一起吃个饭。
纠结来纠结去,一路憋到下了飞机,上了高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提出邀请。
原来早就被截胡了。
还是被烈,日,灼,身。
顾昳心里默念这人名都酸到咬牙。
所以他又失落又吃醋的,碎碎念说了一堆。
心里是这么想的吗?确实是。但是要他承认烈日灼身“又体贴人长得又帅游戏打得又好”,反正放在平时打死他都不干。
念着念着,顾昳习惯性看后车距离时,从后视镜里发现庄颂在笑。
明显是被他那串唠叨给逗乐了,眼睛弯成很好看的弧度。
顾昳突然觉得自己吃点醋也没什么,他又不敢太多走神,谨慎地把注意力收回眼前的路况。耳边听见庄颂轻飘飘说了句:“你也还不赖。”
顾昳:“……”
这种虽然被安慰到了却又没完全被安慰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
回到家还不算太晚,房东大叔因为和庄颂处得还不错,在门口热情地接。
他很高兴地冲庄颂挥手:“小庄,好久不见啊!”
又快步走上前,“来,我来给你搭把手。”
之后看见庄颂身后提着大包小包的顾昳。
大叔不看直播,但一年前天天在他门外守着的年轻人那张脸他还有点儿印象,皱着眉头狐疑地盯了很久。
一直到顾昳从他身边走过去,才听到大叔说了句:“还真是朋友啊。”
顾昳:“……”
所以之前到底当他是什么啊?
中间房子租给过别人,所以家具有些变动,但庄颂搬来之前,房东已经请保洁打扫过,所以整体是他熟悉的样子。
小猫咪对环境适应的还算快,一开始呆在房屋角落不肯出来,等到庄颂把箱子摊开收拾衣服时,它已经昂着头翘着尾巴在房间里巡场了。
顾昳也在帮忙庄颂,衣服他不好上手,但是帮着装机、还有整理庄颂满满一箱子的文件他都做得来。
庄颂正认真地挂衣服,突然听见旁边顾昳一声惨叫,之后怨念十足地吼:“庄颂!快来管管你的猫!”
庄颂吓一跳,飞快地转过头。
他床边就是电脑桌,顾昳正在装主机,现在极其僵硬地摆着一个左脚着地、右脚悬空的金鸡dú • lì姿势,重心全部在搭在桌子上的两只手上。
——虎斑猫99正抱着他的鞋,俨然一副“这就是老子的秋千谁也别想让老子下来”的架势。
庄颂:“……”
要不是顾昳脸太臭了,庄颂真会笑出声,就算是现在庄颂也想别过头去笑,但还是决定当个人。
他吹了声口哨,99才从顾昳鞋上下来,但是顾昳那只一看就不便宜的鞋上已经留下一道爪痕。
“你的猫是不是在偷偷替你出气。”顾昳蹲下去按了按自己鞋面,又抬头看庄颂,眼里带着点笑,像是抱怨。
“对不起。鞋子多少钱?”庄颂问,“我赔给你。”
“不是,你别说赔钱,我没那个意思啊。”顾昳愣了一下解释。
庄颂没太明白,站在那等着他继续说。
顾昳靠着墙蹲在那,这会儿一点笑意都没了。他看着地面发了会儿呆,才低声地补充,“我就想跟你抱怨下,你别对我那么生分行不行。”
庄颂“喔”了一声,咬了咬嘴唇,没再说话。
顾昳也说不出话了。
这一整天的忙碌其实都没什么,吃点醋也没什么。
现在顾昳心里却突然疼起来。
以前他因为庄颂,有时也会受点委屈受点累,第一个想着就是跑回去和庄颂说。
是抱怨的语气,但其实是在邀功,或者说是撒娇都没什么问题。
庄颂也知道顾昳是什么意思,会笑着哄他,或者嫌弃他,但其实庄颂的嫌弃也是哄他。
那时候顾昳会说,你要请我吃饭,但其实很少真的叫庄颂请客。
这次他也习惯性地这样说了,庄颂的第一反应却是客气。
客气地提出赔偿,客气地跟他拉远了距离。
自从变成“追求者”以来,他们好像还是形影不离,庄颂也没一直拒绝他的靠近。
顾昳并没指望着庄颂会喜欢上他,只要庄颂能跟之前似的,和他做好朋友,他就很开心了。
可在这种时候,在形形sè • sè庄颂突然客气的时候,顾昳就会清楚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关系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他说的也不对,不是庄颂故意对他生分,是他们根本就没回到以前那么亲近。
怪谁呢。
怪他自己。
看顾昳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庄颂其实明白他意思,他们的记忆很相似,顾昳那样说,他就知道顾昳在想什么。
如果当时反应过来了可以哄哄,可事后再意识到,就确实是不太想哄。
哪怕顾昳跑前跑后辛苦了一天,也还是不情愿哄。
最后顾昳笑了笑,起来接着装机,庄颂回过身去收拾衣服,让沉默和时间消磨那份突如其来的尴尬。
房间收拾差不多了,庄颂给顾昳点了外卖,顾昳看他点的是一人份,便拎着说回家吃。
“对了,明天你和烈日灼身吃饭,要我接送吗?”顾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