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娘子……”池渊刚喊出声,画眉便冲了进来。
一撞上这暧昧的场面,画眉的眼眶立时红了,紧接着,一行清泪滑落,她双手捂脸,转身跑了出去。
场面似曾相识。
“画眉!”纪忱喊道,手却没放开,依旧抱着霍酒词。
“郎君,我,没事。”霍酒词勉强推了把纪忱,单手撑着桌面,“你快去追画眉妹妹吧,她性子弱,受不得这些,怕是气着了。”
纪忱没放手,他低头看着霍酒词的脸,心头愧疚愈发得深了。他心道,她今晚带病来帮自己,自己又如何能弃她不顾,画眉又没病,而且画眉每回都得他哄的毛病该改改了。
她一直如此,永远会闹性子。他不能再惯着了。
“不妨事,我先送你回惊春院。”语毕,纪忱利落地抱起霍酒词,大步往外走。
对方这一步完全不在计划内,霍酒词蒙了,全身僵硬,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她还以为自己随便说说,纪忱便会去追画眉,没想他不追了。不仅没追,还打算抱她回惊春院。
“郎君,你让池渊送我回惊春院吧,我还好,你快去追画眉妹妹,不然,她又跑出侯府了。”
“让她跑。”
纪忱抿着偏薄的唇瓣,拉成一挑线,脚步步子却是越来越快了。
此时,楚兼正立在屋檐上,面无表情地瞧着两人,眼睛也不眨。
匆匆跑进惊春院,纪忱飞快将霍酒词放到床榻上,顺道拉了被子给她盖上,“你先躺着,我去找大夫。”
话一说完,他即刻离去。
“姐姐……”夕鹭滚着轮椅过来,想问,又不知该问什么。
霍酒词平躺在床榻上,想起方才被纪忱抱的滋味便觉得恶心,实在是装病期,否则,她一定去打水沐浴。
“没事。”
出了惊春院后,纪忱沿着去溢香院的路去追画眉。
画眉捂着脸,一边哭一边跑,缥碧与另一个丫鬟紧紧跟在后头。
三人一前两后跑进溢香院,画眉进房大哭,两丫鬟正要关上房门,不料被纪忱一把推开。
缥碧与另一人对视一眼,煞有默契地走了出去。
纪忱进屋,疲惫地解释道:“眉儿,你误会了。”他今日累了一天,没时间哄她,也不愿将时间都浪费在哄她的事上。
很多时候,他都会想,自己为何会喜欢画眉。有几次,他甚至迟疑了,但迟疑归迟疑,最后还是会坚定不移地选择画眉。
究竟是为何,就因为儿时的初见么?还是多年来的情意?
他真的喜欢画眉?还是,他以为是画眉?从看到霍酒词手腕上的桃花印记开始,这个问题便一直在他心头盘旋。
“我不听!你撒谎!”画眉将脸埋在被子里,哭得泣不成声。
纪忱哑口,不是解释不了,是觉得累,身累,心也累。
半晌,画眉哭够了,慢慢从被子里抬起脸,泪眼朦胧地瞧着纪忱,“近来,侯府里多事,我知道,你忙,我体谅你。但以前你忙归忙,总会让池渊来告诉我一声,你人在哪儿,为何这几日没了?今晚,你与她在书房搂搂抱抱,叫我怎么相信?”
纪忱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她病了,站不稳我才扶她的,池渊可以作证。”
画眉吸了吸鼻子,哑声道“池渊是你的人,当然会为你说话。”
这下,纪忱真生气了,声音也跟着冷下,全然没了之前的温柔,“眉儿,别无理取闹,我今天很累。”
第41章出卖尊严
画眉委屈极了,眸中含泪,衔而不落,“很累?你抱着她的时候怎么不累?含情脉脉郎情妾意,我看你好得很。”
“你!”纪忱气极。他自认还算了解画眉,知道她喜欢胡思乱想,可总这么无理取闹,他真的哄不动了,何况他近来是真的累。
侯府事多,别人都在想法子挣钱,她还执着于个人的小情小爱,实在是不懂事。
“侯府一共要还多少债你知道么,你不知道我告诉你,我们侯府欠了六十几万两银子要还。我忙公事已经很累了,回府辛辛苦苦写字作画就是为了拿出去卖,为了能替父亲母亲分忧。你会什么,使小孩子性子?”
“我……”画眉哑口,低头死死地咬着唇瓣,泪水一滴滴从她眼中滑落,是委屈,也是自责。她晓得侯府里的事,但她并不晓得,纪忱待在书房是为了写字作画卖钱。
“你什么都不会,我不怪你,我也没要求过你。”纪忱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捏着眉心道:“酒词去书房是给我出主意,让我挣更多的钱,她前些日子生病了,今日身子虚,我扶她一下难道不应该?是个人都知道报恩,我自幼饱读诗书更该知道恩情两个字怎么写。眉儿,跟她相比,你太不懂事了!”
不懂事?画眉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纪忱,自小到大,纪忱从未说过她半句不好。今晚居然说她不懂事。
一想到这里,她哭得更是厉害,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打在裙摆上。“你从来都没这么说过我。”
“因为我今晚真的生气。”纪忱阖了阖酸痛的眼皮,缓缓转过身,“我还得去书房作画,你自己睡吧,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我心里依旧只有你。”
说罢,纪忱大步出门。
“公子……”画眉难受地抽泣着,再次趴到了锦被上。
翌日,罗氏坐不住了,亲自进宫去找裴雍求情。
她虽是裴雍的ru娘,却并没经常去找裴雍,她也知道,裴雍是皇帝,是九五之尊,念着恩情是好,不念也正常。
少赔银子的事,她没脸说,便只求裴雍放了羡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