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临静静望着纪忱,极为耐心。他晓得纪忱的心思,更晓得他的顾虑。纪忱做人太清高,根本不会做下三滥的事。“如何,要不要我帮你?”
纪忱颤了一颤。之前,裴知临对他只是试探,他尚且能打打太极,而今日,裴知临直白地说了,那便是要答案。眼下侯府确实难过,有些事,他不愿做都得做。
再者,即便他有心,以他的身份也斗不过裴知逸,而裴知临不一样。
但他今日若是答应裴知临,往后,他就得为裴知临卖命,卖一辈子的命。这真不算什么好事,毕竟谁都看得出来,裴雍只认裴知逸这个儿子当太子。
“你别多想。”说着,裴知临抬手拍了拍纪忱的肩头,宛若多年好友一般,“我帮你不是求你为我做事,而是有人做得太过了。”
裴知临这一说,纪忱随即垂下脑袋。笑谈茶楼的事,他心里头门儿清。
“谢殿下。”终于,耳纪忱躬身行礼。
“纪兄不必客气。”裴知临舒展眉眼,伸手托住了纪忱的手臂。
画眉不解地打量两人,隐约觉得不对劲儿。
“吱呀吱呀”,一辆黑色马车从宫门口驶出,渐渐朝主街道而去。
霍酒词端坐在马车里,仔细翻看手中的账本。
卫焚朝名下的产业可多,各行各业都有涉及。布庄、酒楼、赌场、风月楼等,凡是她能想到的都有,想不到也有。
再看每日进账的银两,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盯着账本上的数目,直直感叹自己见识短浅。
“小姐,我们先去哪儿。”马车外,张别楼骑马跟在一旁。
霍酒词撩开车帘,想了想道:“去归云布庄。”之前,她打理过布庄,也算对这一行有点了解。
“是。”张别楼应声。
起先,楚兼也跟在马车旁,跟着跟着,他又掉头回了东宫,因为他知道,张别楼的武功在他之上。
马车行了一段时间,熟悉的叫卖声涌现。
这是到主街道了。霍酒词掀开车帘,一见热闹的街市便觉得开心。
经过桃夭布庄时,她不由多看了几眼。“嗯?”
门口摆着一张说书人常用的长条桌子,上头也放了说书人惯用的醒木,而孙牟就坐在桌后,嘴里似乎在说事。
画眉则是委屈地靠着门框,双眼通红,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马车离得远,加之围观人多,人声嘈杂,几乎听不清孙牟的话语。霍酒词心生奇怪,对着张别楼道:“楼叔,我想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张别楼眸光一暗,沉声道:“老朽不希望小姐过去。”
听了张别楼的话,霍酒词更为疑惑。她想,孙牟说的话定然与自己有点关系。看他这架势,怕不是在说她在侯府的事。“不妨事,我倒是想听听孙伯说书的本领。”如今,他们颠倒黑白她都不会生气。
因为他们不值得。
“停。”张别楼不好再说,便让车夫停了马车。
为防有人认出,霍酒词特地戴了斗笠,斗笠上挂着一层纱,能遮脸。
“小姐。”等霍酒词走下木凳时,张别楼为她披上了雪裘斗篷,“外头冷,小姐还是将它穿上吧。”
“谢谢楼叔。”霍酒词自己系好系带,冲着张别楼甜甜一笑。
清风拂过,如同情人的手,温柔地拨开了面纱一角,青黛眉梢稍显妩媚,瞳似秋水,别有一番风致。
张别楼即刻垂下眼。
第64章用心险恶
两人一道走近桃夭布庄,张别楼左右开路,绝不让路人碰着霍酒词。
霍酒词隔着纱帘往前头看,孙牟的声音今日不知怎么的,竟带了点急切和颤音,听着十分奇怪。
“大家千万别被那笑谈茶楼里的说书人骗了,我们侯府只是做了一点点对不起霍姑娘的事,许多事并非说书先生说的那般。”孙牟扬声大喊声道,似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可这位jsg霍姑娘呢,竟设计桃夭布庄被封,还害得侯府欠下几十万两银子,简直丧心病狂!”
霍酒词如今是太子妃,喊少夫人肯定不成,喊太子妃他喊不出,只能喊霍姑娘。
语毕,孙牟像是气极了,重重拍了一下醒木。
“呜呜呜……”画眉不住地点着头,弱弱道:“各位街坊邻居,我们侯府被那说书先生泼了脏水,你们该听孙伯说……”
她一哭,众人的视线随即转向她。
“你们侯府才是丧心病狂,什么叫一点点对不起,真有脸说啊。”
“只言片语不可信,听故事还是听全吧,兴许这里头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之前说书先生天天说,侯府都不出来解释一二,现在太子殿下跟霍老板成亲了,说书先生也不说了,他们倒是开始解释了,日子安排得真巧啊。”
……
孙牟开头后,男女老少议论得起劲,大多数人都站霍酒词。
一点点对不起?霍酒词冷哼,她倒是要看看,孙牟究竟能说出什么颠倒黑白的话来。
“小姐……”张别楼侧头,面路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