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见他,她心里又会想着他,念着他,跟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兴许,是他太好了,女子都会喜欢,又或许是,自己被他精心的布局和为人蛊惑了。
夕鹭低下头,她想他的声音了,想和他聊天。
时间压不住一颗悸动的心,反而会让她看得更清晰。
他还未成家,没有自己的府邸,然而皇宫这么大,她也不晓得他住在哪里,没听人说过,也没特地跟人打听过。
夕鹭怏怏地滚着轮椅,宫女们来来回回,几乎不管她,所以她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她心里很清楚,她们也不愿跟她说话,自然,她也不喜跟别人说话,正好乐个清净。
她出了东宫,前头后头都是大片的宫墙,叫人分不清东西南北。
霍酒词日日在外忙生意,回来才能跟她说上几句话,若是回来太迟,那便是连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她也不忍心看她一副困倦的模样跟她聊天。
以前,她确实是心甘情愿留在霍酒词身边,如今,她觉得自己还不如去宫外住。
她心里想着事,压根没注意前头的路,一个不小心,轮椅从两层石阶上滚下。她狼狈地摔在地上,一下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在冬日里穿的衣裳多,她不觉得疼。
她坐起身,望着自己弄脏的裙摆,眼眶酸涩。
“小姑娘,坐着看风景,是不是更好看?”过了许久,终于,有人来了。
一听这个熟悉的声音,夕鹭心头霎时一亮,下一刻,男人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他穿着华贵的衣裳,却毫不在意地坐了下来,跟她坐地的姿势差不多。
原本一尘不染的衣裳沾了灰和落叶,她看了都心疼,心疼衣裳。
她直愣愣地望着他,胸腔里小鹿乱撞。他每回来,都能给她不同的惊喜,上回是蹲着看她,给足了尊重,这回是与她一处坐着,她觉得很暖心。
试问这样一个知人心又温柔有礼的君子,如何叫人不喜欢。
裴知临一眼看到夕鹭的手,擦破了皮,他从怀中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和瓷瓶,“你的手破了,还好我随身带药。你若是不介意,我为你包扎伤口。”
夕鹭摇摇头,将手伸了过去。
裴知临将她的手置于膝上,小心翼翼地擦去灰尘。“疼么?”
“不疼。”夕鹭没动,任由他擦拭上药。其实她很想问他,自己都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他为何还要来见她,真以为她是个傻子么。
期间,裴知临一直没说话,直到上完药,他才开口,“坐地看风景确实独特,不过地上凉,你一个姑娘家容易得风寒,还是起来吧。”
说完,没等她同意,裴知临便将轮椅拨正,将她抱了上去。
夕鹭面上通红,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应该记得回东宫的路吧?”裴知临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笑着看她。
他笑得温柔,是个十足十的君子,丝毫看不出心计。
夕鹭想,他才来这么一会儿,就要走了么?他不是要接近自己么?
“看样子是记得路了。”裴知临转身。
“今日是偶遇,还是故意来找我。”夕鹭出声,这个问题,她憋在心里很久了。
说是巧合,那也太巧合了。
“是偶遇。”裴知临背对着夕鹭,声音淡淡的,夹裹着一抹细不可见的复杂,“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该相信自己的直觉。我走了,小姑娘,找不着路记得喊人。”
说罢,裴知临真的走了,走得头也不回。
夕鹭目送他远去,内心更加纠结。他要她相信自己的直接,她的直觉是,今日不是偶遇。
从御书房出来后,裴知逸急忙返回东宫,他还没忘记,有人在等他。不过这会儿天都黑了,再胡闹也不合适,其次,他是真饿了。
路上,他遇着了裴知临,“二哥。”
“五弟。我刚还听人说起你呢,没想这下就见着面了?”裴知临面上端着亲切的笑,好看得不真实。“柳州的事如何了?”
“房舍堤坝都已修缮妥当,百姓也各自归了家。”裴知逸答。他看着这个深藏不露的二哥,试探道:“二哥想不想算命?”
闻言,裴知逸愣了一下,摆手道:“不算。我不信命,也不会被所谓的命运左右。”
裴知逸勾起嘴角,轻快道:“不知二哥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人再怎么斗,都斗不过天。”
想起裴知逐的事,裴知临面上有几分僵硬,“那也要斗一斗,人这一辈子太短,若真的顾忌这顾忌那,什么都不敢做,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也是。”话已至此,对方依旧不听,裴知逸也没什么好说,“时候不早,该用晚膳了。二哥可愿去东宫,我们一道吃个饭吧。”
“好。”裴知临也不拒绝,大方答应。
两人并肩进入东宫时,霍酒词和夕鹭正在院子里聊天。
见两人一道进门,霍酒词愣住了,夕鹭更愣,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裴知临瞥去。
霍酒词收回视线往夕鹭瞧去,她多少是个过来人,怎会看不出夕鹭的小女儿家心思。
看样子,夕鹭是真喜欢上裴知临了。
她以为,那些偶遇都是裴知临有心安排,故意让夕鹭喜欢上他。倘若夕鹭真对他痴心一片,那他便能好好利用了。
裴知临要真心喜欢夕鹭,她绝不会阻止,反而会真心祝福,但若是他存了其他心思,她是一万个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