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捏住被沿,眼睛直直望向大红帷帐,方才实在哭的耗费体力,如今消停下来,才觉得损伤太大,眼睛疼,喉咙疼,心口更是薄刃切过,时不时抽两下。
紫宸殿,宫灯亮的恍若白昼。
周瑄就那么捏着本书,直挺挺坐在案边,松散的长发披在身后,穿一身素白的里衣,外头罩着一件宽敞的玄色大袍,眉飞入鬓,唇角紧抿,骨节清隽的大掌抓过纸镇,摩挲着滑腻的边缘。
他一言不发,眸底隐匿在漆黑之中。
就像按捺着脾气,却又说不准何时会暴躁而起,shā • rén嗜血。
“陛下,谢娘子吃了两大碗水盆羊肉,另带两个胡饼,饭后用了碗玉露团,又去梅园走动消食,现下正在沐浴,想必是要睡下了。”
周瑄笑了下,抬头:“很好。”
承禄暗自啧啧,问:“陛下还回去睡吗?”
他还回去作甚,吃的那般愉快,难保看见自己不会噎着,周瑄扶额,眉头深锁。
天气晴朗,屋檐上立着几只鸟雀,叽叽喳喳抓的瓦片直响。
谢瑛穿上披风,换了双鹿皮靴出门。
沿着河岸走了一遭,又去船上,抓了把粟米,不多时便有成群的水鸟围来。
她趴在扶栏,游船自西往东行驶,这是常年在护城河里做生意的船,见惯了达官显贵,收下丰厚银子,便也没多问,只殷勤嘱咐,道若有需要只管唤他们过去。
谢瑛是男装打扮,没带丫鬟,但随同上船的黑甲卫皆身量勇猛,穿的是常服,眉眼里的警觉令人一眼便能瞧出不俗,那商家不敢多待,摩挲着手臂退到舱内。
只一会儿,手便有些僵冷,谢瑛覆在脸上搓了搓,又抓起一把,然还未扔出去,那熟悉的笑声从背后传来。
不用看,都知道那双桃花眼弯的如何俊俏。
谢瑛暗自叹了声,往旁边让了让地儿。
“莺莺,你怎么知道是我?”
谢瑛总算知道顾九章如何在教坊司等地混迹多年,片叶不沾了,他好像有很多法子,平白无故出现,又能全身而退,比那黑夜里的猫儿还机灵。
“得亏我眼疾手快,知道你要出宫,特意同旁人换值,瞧瞧,这是什么?”
怀里的东西包着一层层纸,解开后,才发现是个漂亮的糖人。
他递到谢瑛嘴边,道:“尝一口。”
谢瑛皱眉,回头去看舱内,顾九章不以为意的趴上前去,抬脚蹬着木栏,悬空坐了上去,转过身,一手扒住柱头,一手探过去给谢瑛。
“爷给你看着,你吃就是。”
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眼睛却很是伶俐。
谢瑛没动,抬眸瞪他:“九爷,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爷讲给你听。”
“你为什么总来找我,是因为好奇,刺激,还是别的什么?”
顾九章哈哈笑起来。
谢瑛又问:“你笑什么?”
顾九章晃荡着腿,眼睛望着谢瑛,一字一句小声道:“爷喜欢你。”
这回,轮到谢瑛笑了。
顾九章问:“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