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徵阳馆不是书房小院,你也要仔细你的小命,在我面前,你我相称,在老太爷跟老夫人面前,你且老实些。”
随安不服,这话说的,她就是在他面前也很老实。
“您也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保重些。”说着想起临来之前药堂掌柜给的消痕膏,连忙拿了出来:“这个您记得一定要抹,一天早晚两回……掌柜的说这样不容易留下疤痕……”
“我不要,”褚翌没好气,药堂掌柜早就跟他说了,他当时没要,没想到竟然给了随安,站起身:“我走了。”
随安连忙拉住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褚翌只觉浑身如同过电,耳朵悄悄红了。
随安没注意,急急道:“你听我说啊,您这肩头的箭伤若是落在有心人眼里,稍加联想,说不定……,既然决定从这其中脱身,不去掺和这些朝事,何妨把细节做好呢?您以后身上的伤口纵然长成蜈蚣,那也是您的功勋。”
不待他动作,就麻溜的将两瓶药装到荷包里头挂在他身上。
又啰里啰嗦的嘱咐:“伤口痂皮掉落之后再抹,抹之前一定要洗干净伤口,薄薄的抹一层就行,一会儿就干了,也不妨碍你穿衣,少吃河鲜……”
担心之意溢于言表。
褚翌被她说的心中鼓胀,如迎风的帆,面上却无什么感动的表情,哼唧道:“你也别太担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几个人会因为办不成事而归罪于菩萨?可见大家都是知道的,只要事情做好了,其他的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有问题也是自己的问题。
他要是沦落到被人查看伤口的地步,切……
褚翌初生牛犊不怕虎,并没有将李玄真之流放在眼里。
第八十四章亲事
“您拿着啊,记得好好抹。”随安还殷殷嘱咐。
褚翌再忍不住,伸手把她的脑袋推开,翻了一个饱含着“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的白眼,“你挨了几板子,就在床上要死要活的躺了几个月……”
剩下的话为免她觉得自己在吹嘘所以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老子受了辣么重的箭伤,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
随安唯恐他再意识到自己那时候是装病,刚要谄媚,想到谄媚等同心虚,连忙高冷的武装自己:“我到底是为了谁才挨揍啊!还几板子,明明是几十板子好不好!”
褚翌都走了两步了,听到后又转回身,低头凑在她耳朵边问道:“那你那里有没有落下疤痕?我看这种药膏不如还是你抹吧?”
随安挨揍可是在臀部,褚翌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调戏,她羞恼的瞪了他一眼,“您快赶路吧。”
褚翌撩过即收,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好了,你在上京也多保重,争取以后都不要挨揍了。记得我还等你的书信跟鞋子呢!”他要是不给她找点事让她惦记着他,难不成他上了战场还时不时得命人给她捎东西?
想到褚太尉那阴晴不定的脾气,随安立即怨念了,一个月五两银子也安抚不了。
褚翌噗嗤一笑,没再管她,径直上了船,顺风而去。
武英看见随安一直目视褚翌的船不见了踪影还没有回神,嘿嘿笑了几声。
随安扫他一眼,继续高冷:“九老爷为国为民,真乃人杰,令我等佩服之至!”
武英:“随安姐,你还是好好说话吧,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谁不知道九老爷从小就喜欢打打杀杀……”为国为民当然是大义,但在战场上,shā • rén之前谁会喊一声“我为国为民”?况且,他觉得九老爷分明是嫌弃在京中处处受制,上了战场大开杀戒,才算如鱼得水……
“少废话,把书还回来。”拿了书也不早说,害的她被褚翌吓出一身冷汗。
武英嘿嘿笑着,“你也没问我啊。”其实是九老爷不让他说,但这会儿他可不敢说九老爷的坏话。
九老爷还嘱咐了一些有关随安姐的其他事,也不能告诉随安姐……
武英决定死皮赖脸的跟着随安回乡。
上水乡离的不远,他们的马又是好马,很快就到了。
只是武英面孔陌生,车夫五大三粗,引得乡下人纷纷侧目,随安躲在车厢里头一路指点着终于到了自家门前。
父女连心,隔着墙仿佛能听见屋里传来褚秋水的哭声。
随安不待马车停下就往下跳,三步变作两步的往家里跑。
一进门,屋里的人吓了一跳,她也被吓了一跳。
褚秋水一身白衣也就罢了,他对面的几个陌生人身上也纷纷戴着重孝。
“这是怎么了?爹你为谁戴孝?”随安看了这个又看那个。
跟着她身后跑进来的武英也意外的挠头,直接没什么好事,朝褚秋水行了礼,喊了声:“褚大叔”,站到门口。
褚秋水对面的陌生人迟疑的站了起来,“褚相公,你几个女儿?不是说你只有一个独女?”
褚秋水刚才还在哭,看见随安脑子一下子不转了,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开口:“随,随安呐……”
随安皱着眉,“爹,才多长时间,你就不认识我了?”
要说她在褚翌面前是乖巧的小猫咪,那在褚秋水面前就是大老虎。
褚秋水磨叽,随安干脆转身问那些人:“这位大叔,不知之前你跟我爹商量的是什么事?”
被她称为大叔的人一脸便秘,他才十七岁,刚才进门跟褚秋水说话,褚秋水就喊他“大叔”,这褚秋水的闺女来了,看着年纪也不比他小几岁啊,也张口喊他“大叔”,这父女俩到底什么眼神?!
“大叔”表示心碎,拧着眉随便拱了拱手道:“此事你还是问你父亲吧,在下告辞。”临走连看一眼褚秋水都没有。
随安见家中尚算干净,先打发了武英:“我要在家住几日,你是先回去,还是留在乡下?”
武英自然是留下:“左右九老爷走了我也闲着无事,还是跟姐姐一同回去,也免得你到时候还要另雇马车。姐姐不用管我,我先出去逛逛。”正好可以打听打听这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等屋里只剩下父女二人,随安本性里头的毛躁便跳了出来:“爹,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出去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