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老看了一眼宋震云,小声对王长老道:“我猜,八成是真的,但是那孩子的爹肯定不是他……”
王长老不免看了一眼宋震云的头,是乌云罩顶好还是绿云罩顶好?
屋里随安呆坐着,见对面的人正托着小椅子试图不动声色的往她面前凑,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叹气。
爹爹没了,她哭,爹爹活着,她为何仍旧高兴不起来?
“我该怎么称呼你?”总不能你呀我呀的光那样说吧?
对面的人吸了吸鼻子,眼睛瑟瑟的看着她,怯怯道:“要不你喊我娘吧?”
随安心里默默吐了一口老血。
好吧,她能接受爹变成女人的事,但叫她喊“娘”,她绝对喊不出来!
她沉下心正努力集中精力想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就见她“爹”哭了。
“您怎么哭了?别哭啊……”随安满心无奈。
女人哽咽道:“可怜的孩子,我是哭你命苦。你刚有了娘,就没了爹啊!”
一瞬间乌鸦满天飞,一瞬间,随安想起无数形容伤心绝望的成语:万念俱灰、捶胸顿足、心如死灰、生不如死……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帕子递给她——娘。
“您擦擦眼泪。”
她“娘”接了过去,行动之间,跟褚秋水一模一样。
随安听她大声擤鼻涕的动静,垂下眼皮,只觉得心中莫名酸楚。
“您是怎么到这边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当时不小心撞在刀上,然后脖子一痛,再醒来就,就发现成了个女人了!”
随安点了点头:“他们对你好吗?”
女王迟疑的点了下头:“还行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随安:真不想和她说话!
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还只是还行吗?那不应该是很行吗?想一想她要是过上对褚翌任意打骂的日子,嘿,这辈子连想都不用想了。
不过吃亏的不是褚秋水,随安心里还是微微松一口气,又接着问:“宋大叔是怎么回事?是你找到他的,还是他找到你?”
女王低着头将帕子折了折:“我才醒了,发现大家都挺怕我的,就想回上京去找你,可出了内城,想要出外城,他们就哭爹喊娘的不让走了,怎么折腾也没用,然后我就在乞丐堆里捡到了宋震云,本来以为是他跟宋震云模样一样的人呢,没想到还真是他……”
随安刚点了点头,没想到女王又给她来了石破惊天的一击:“随安,以后怎么办呢?他们让我趁着年轻生孩子,说周蓟城不能没有继承人……”
随安:我刚才应该再晕一会儿的!
好半天,她才重新鼓起说话的勇气:“你是怎么想的?”
女王扭捏着道:“我不敢,听说第一次都是很痛,我要是痛死了,万一投胎到一头猪身上,那岂不是更惨……”
好了,确定完毕,是亲爹褚秋水无疑!
“那你想怎么办呢?”
女王想了想,突然眼睛大亮:“听宋震云说你已经成亲了,要不你来生,反正你是我的孩子……”
开玩笑!
“我什么时候说我成亲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她不愿意多想自己的事,接着问道:“你,不想生就不生呗,那过继一个孩子呢?我看这里头的人都神神秘秘的……”
谁知她一说这个,女王就很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也是才知道的,我醒来之前那个,把内城的适龄男子都糟蹋的差不多了,外城的也尽剩下一些歪瓜裂枣的,就算这样,也没人想跟我生,而且王族就剩下我一根独苗了……,说是要是王族灭绝了,周蓟就要覆灭,也不知道怎么个覆灭法……”
随安头上停着一头乌鸦,她没好气的道:“您还很想知道周蓟会怎么覆灭啊?”她来的时候,虽然对周蓟恨得牙根儿痒痒,但真到了这里,看着满城百姓,她也生不出灭了人家一个城的心啊。
女王诧异道:“我没法知道了,只有我死了,他们才会灭亡。”
这个话题实在没法继续聊下去了,算了,等她有时间问问那些长老啥的吧!
随安起身:“喊娘我喊不出来,你有名字么?我瞧着你现在年纪不大,要不我喊你名字吧?”
女王也跟着起身,嘴里念叨着:“没大没小,别以为我现在虎落平阳,你就不认我了啊!”
随安吐血:“您,您还虎落平阳?!平阳得多倒霉?!”
女王不理会她的诘问,伸手往上拖了拖胸……
随安一不留神正好看见,被她胸前起伏的波浪晃得头晕脑胀。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但生活总是一波又一波的打击。
女王接着道:“我这里也忒大了些,要是跟你差不多就好了!”
随安从牙缝里头挤出一句:“你住嘴,别逼我动手!”她要再跟她待在一处,说不定周蓟城的百姓就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随安窝了一肚子火出门,出来被风一吹,脑子清醒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