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
宣娘看着雾迟还算愉快喜悦的走后,转头对大福说
“备马车,去一趟光佛寺。”
光佛寺在京城外的一座矮山上,离京城有从宣铺到赤华宫来回那么远,宣娘到光佛寺时已经是接近晌午了
光佛寺位于一片桃林中,到了花开时节,会散出浓郁的桃香,寺中进门右侧种了一棵比其他桃树都要粗壮茂盛的桃树,正午的阳光至纯至洁,透过桃树树叶的缝隙撒在寺院的地上,也映在一合大师的脸上
一合大师手中握着佛珠串,不急不躁转动着,佛珠乖巧得一个接着一个慢慢滚动着,安详无比,一合大师柔和的眼神一直落在桃树上
宣娘走向一合大师行了礼,一合大师转身见了礼
“迟儿小时候最喜欢在这棵桃树上荡来荡去。”一合声音淡淡,尾音有些重。
宣娘顺着一合大师的目光看着桃树
“是啊,总是从小就不老实。”
一合大师闭上眼帘,脑袋里浮现一个姑娘活泼开朗,左摇右晃,时而半睁双眼,时而挪挪屁股不安分礼佛的模样。
"跟薰姑娘小时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迟儿比薰姑娘活得自在多了。“
宣娘不安得问
”一合大师,迟儿……“
一合大师开口打断宣娘的话“宣娘,薰姑娘你从小看着长大,如今迟儿也到了自立的年纪,你操劳大半辈子,也该歇歇了,放手让迟儿去吧,迟儿有福相,到了宫中自有贵人相护。”
宣娘突然想起昨日雾迟说的话,想向一合大师求解
“那人可是殷将军?”
一合大师转身离去,笑了笑“天机自是不能泄露的。”
“已是晌午,宣娘不如在寺中用斋饭?”
宣娘摇摇头
“迟儿说不定要回宣铺。”
“宣娘,便在寺中用斋饭吧。迟儿应是不回宣铺用午膳的。“
宣娘不解道“莫非这又是什么天机。“
殷将军府内
殷瞿好笑的看着雾迟站在大堂中间战战兢兢,手中还紧握着两个纸油袋包裹
雾迟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凶光的妇人,手中拿着长长的戒尺,眉头皱到了尽头,吓得雾迟动都不敢动
殷瞿打破僵局”这是管嬷嬷,由她来教你礼仪规矩。“
还没等雾迟行礼,管嬷嬷将话抢了过去。
”老妇记得将军分明与姑娘约定是早晨,如今离晌午应该只有两柱香的时间了吧。“
雾迟虚声的说”我去街边买落冰酥了,人有点多,然后将军府又远,离那里七,八条街,我走过来自然要费些时间。“
管嬷嬷冷哼一声
”将军,老妇先将雾迟姑娘带下去了。“
雾迟听到”带下去“三字就像在宣读死刑,还没开始就已经感觉不安。
殷瞿轻点头,看着雾迟便跟着管嬷嬷走,还不忘藏了一块落冰酥在袖中
殷瞿放下茶杯笑了笑
礼仪教导在偏厅进行,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偏厅都是雾迟的噩梦。
这一早上雾迟也没闲着,头顶书籍走一字练仪态,脚踩高靴连平衡。光练行礼都行了几十次,跪也跪了百八十回。
雾迟的耳朵也没闲着,管嬷嬷念叨着宫规第几律第几条,怎样怎样规定。嘱咐着哪几条规定是要倒背如流,连做梦都要想着的,绝不可忘却,这样才能不出差错。
终于是熬到了敲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看着眼前佳肴,雾迟等不及伸手去拿鸡腿,却被管嬷嬷一个戒尺甩过来
雾迟捂着青紫的手,早上已经被打了十几次,而且还是同一块地方,雾迟眼泪径直掉了下来,特别是看见桌上的菜肴,而自己还得遵循那些礼仪才可以吃到,自己虽不是含金汤匙出身的,也从未被宣娘溺爱,可是也算是被宣娘捧着长大的,虽然心里也在使劲理解,可还是会委屈
殷瞿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站在身后的松霖开口
“管嬷嬷会不会对雾迟姑娘太狠了些,上次我被管嬷嬷甩了一下都疼了好久。”
殷瞿心里种下一颗种子,而这颗种子还未破土,需要灌溉。
“宫里比这残酷得多,这是她必须经历的。”
殷瞿想了想又问松霖
“你为何会被管嬷嬷打。”
“卑职吃饭时翘着二郎腿,被管嬷嬷看见了。”松霖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