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民从参加工作那天起,爹就给他定下了规矩。每月交家里十块钱伙食费,其他的工资收入,都由铁民自己攒着。
等铁民结婚时,家里只负责出房子,办酒席,给媳妇彩礼钱。其他的结婚花销,包括买家具,置办被褥等日常用具费用,都由铁民自己承担。
这不是周志强的首创,其他家都是这样。
有的人家,故意把伙食费提高到儿女工资收入的一半以上,为了就是替儿女们攒钱,娶媳妇或置办嫁妆。
周志强自我感觉比较豁达,给铁民充分的经济自由。说白了,他了解大儿子的生活习惯,基本上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何况,铁民还掌管着家里的日常开销,时不时地还把自己的钱,搭给家里花。换了生子,周志强就没这么敞亮了。
周婶儿对周志强的决定,那是一百个反对,她不止一次,背后跟当家的掰扯这事。
铁民是调车长,干活挣计件,每个月都能开四五十块钱,比他爹多出十几块钱的收入,他就应该把所有的工资钱,一分不少都交到家里。
她的理由很充分。
铁民掌管家里的日常开销,等于把爹妈的钱,都攥在自己的手里了。
表面看他每月交给家里十块钱,实际上,只要他稍动动歪心眼,就能把这十块钱赚回去,这对生子和艳子不公平。
可惜呀,周志强习惯了在家里一言堂,不管周婶儿怎么吹枕头风,他标榜自己吐口唾沫是根钉,这树根不动,周婶儿的树梢白摇晃。
铁民一旦跟周婶儿提到钱,准会惹一肚子气。
明明说好了赔给王丽妈五十块钱,铁民一不留神,又给妈占了便宜。
周婶儿不仅连二十块钱都没出,还拐走了铁民交出去的十五块钱,而且还不提不念了。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铁民这个冤大头当的,那是憋气带窝火。
最有效地解决办法只能是忍了。
铁民收拾完,骑上自行车去了王丽家。
谢桂芝正在往售货车上搬东西,听到敲门声,明知道是铁民来了,她愣装聋作哑不理不睬。
“妈,您没听见有人敲门呀。”王丽穿着睡衣,从屋里出来,对妈公开流露出不满。
“你回屋去。”谢桂芝这么说着,也没有阻拦王丽,去给铁民开门。
铁民走进院子,见谢桂芝已经把东西搬齐全了,他架好自行车,就要往外推售货车。
“铁民呀,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别再来找王丽了。”谢桂芝板起面孔,拦住售货车说:“你俩根本就不可能了,何必还自己作践自己呀。”
“妈,我不是来找小丽的,我是来送您出摊儿的。”铁民憨憨的一句回答,谢桂芝没啥反应,到把王丽给逗乐了。
她拽过妈,让铁民把车推出院外,低声说:“您真舍得不要这个大儿子了。”
“我不舍得又能咋的。”谢桂芝说出了心里话。
“算了,这是咋俩的事,您就别跟着瞎操心了。”王丽陪上笑脸,送妈出了院门。
“你就犯傻吧,早晚有一天,等你知道后悔就晚了。”谢桂芝唉声叹气走了。
以往铁民送谢桂芝出摊儿,都是他在前面推车,谢桂芝跟在一旁。娘儿俩一路上,找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一路聊着去市场。
今天则不同,铁民推车走在前面,谢桂芝远远跟在后面,她一路愁眉苦脸,不知道该跟铁民说些啥。
铁民停下车,等谢桂芝走上来,低声说:“昨晚我差不点把生子的手腕撅折了。”
谢桂芝瞪大了眼睛看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