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子夜,趁牢里的人都睡着的时候,军师把洪英悄悄放了。
等第二天天亮,安澜和安江哭闹着要妈妈,刘镛才知道洪英已经不在牢里。刘镛不知道洪英去向,也无人告诉他,他心急如焚,唯恐洪英落入好色之徒手中。
但刘镛仔细想想又觉得蹊跷,洪英再是漂亮,毕竟已经不年轻,而冬梅和吟秋梅正是豆蔻年华,看起来都是水灵灵的,他们都没动,何必要动洪英呢?
洪英走出牢狱,径直回到刘恒顺丝行。
自从刘镛一家被抓,刘鋌和伙计张松俩人在丝行,整天关着门。半夜他们听得有人敲门,吓得不敢吱声。
洪英轻松喊道:是我,开门。
刘鋌听得是洪英的声音,喜出望外。自言自语道:是嫂子的声音!一定是哥一家回来了。
刘鋌跑去开门,一看只有洪英一人,探头问道:嫂子,哥呢?侄子他们呢?
洪英赶紧进门,把门关上,对他说:放心吧,他们过几天就可以回家了。
刘鋌又问:嫂子,堵王为什么单放了您回家呢?
洪英不容置疑道:你不要再多问了,按我的吩咐去做。
洪英指使刘鋌快去搞一条船,带上账上仅有的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要去上海。
开始,刘鋌也有些犯疑,心里却在打鼓:莫不是嫂子想携款私逃吧。又觉得嫂子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她一个女流之辈拿着一张巨额银票独自坐船出门,未免太危险,所以他自告奋勇送洪英一块去上海。
洪英思忖道:也好,不过你送我到上海便原路返回,不用着我。
洪英手中有堵王亲批的路条,所以他们去上海的路上一路畅通,刘鋌把洪英送到外白渡码头,洪英道:没想到这一路有那么多关卡,你手上没有路条,恐难返回,不如去恒顺洋行暂住,先别回南浔了。
刘鋌应道:行,那您等着,我去雇一辆马车,咱们一起去刘恒顺洋行吧。
洪英摇头道:你自去即可,不用管我。记住,日后若有任何人问起,都不要说是你送我来上海的。
洪英淡淡一笑,转身就走,刘鋌带着万分疑惑,心中升起不安的预感。
洪英和刘鋌分开后,便雇了顶轿子,奔向唐漾荷住处。
唐漾荷和洪英也见过几面,见洪英只身到来万分惊恐。
洪英道:唐先生,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唐漾荷笑道:快请进呀,站在门口做什么?
洪英道:去旁边的茶楼说吧!
唐漾荷见洪英神色不对,便猜到她有难处,忙点头道:行,我们就去茶楼说话。
到了茶楼,进了包厢,唐漾荷便问道:刘太太可是遇到难处了?
洪英点头,把堵王胁迫他们购买qiāng • zhī的事和盘托出,把唐漾荷惊得不轻。
洪英含泪道:唐先生,我家老爷和四个孩子都在牢里受苦,现在只有您能救他们。只要我把qiāng • zhī送去,就可以救出老爷和孩子。
唐漾荷道:在上海滩要弄到qiāng • zhī并不难,但是你想过后果吗?
洪英道:当然知道。但您放心,我只求您给我指一条路,我自会去找洋人交易,绝对不会连累到你。
唐漾荷沉思片刻,道:你去十六铺码头找一个外号叫‘小麻子’的人,这个人人脸上长了麻子,故大家叫他‘小麻子’,但他姓张。你见了他就说,姑妈来了。他便知道是自己人了。他会带你去找洋人交易,只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银票要准备好。
洪英又问:那姑妈是谁呀?
唐漾荷笑道:哪来什么姑妈,这是暗号。洋人的军火可不是随便卖的,对了,你千万别说是给太平军的,洋人和他们势不两立。
洪英点头道:那我便说是给武装自卫团的。
唐漾荷笑道:只要不给太平军,其他都行。
洪英起身行礼道:多谢唐先生大恩,来日洪英必当答谢。
唐漾荷道:我与刘先生多年朋友,刘先生的为人大家知道。答谢就不必了,将来凡事不要牵出我来就行。
洪英正色道:请唐先生放心,我虽然是女流之辈,即使刀山火海,也不会牵出任何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