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寒门举子,也是你安排的?”
寒窗苦读数十载,如此轻易便认了罪,细细想来定是背后人授意许诺给了相匹配好处的缘故。
谢殊襕袍一角被紧紧攥住,孟清禾眼底似一汪深潭,嘴角轻扯起一丝异样的弧度,不由怒极反笑。
自容景衍当众恳请傅翊下旨与谢颐芸赐婚时,她就隐隐觉察到不妙,那会儿她利用了姚氏的爱女之心加以干涉阻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谢殊从那时起,便算到她会出手搅了这桩婚事!
“藉由姚氏之过除去谢相,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孟清禾倏尔醒悟,这男人心思藏得太深,令人捉摸不透。昔日先帝在时,碍于谢太后的缘故,并未对谢家出手。
姚氏作为牵制谢铮衡的软肋,足以令其交出谢殊被迫作为棋子滞留在他那边的叛国文书。那日醉酒是假,令她松下警惕,相信他与谢铮衡貌合心离才是真!
少顷,谢殊垂眸指尖略微一顿,神色骤然有异,他的瑜娘一向聪慧,只现下他倒觉得这份玲珑的心思,并不算得上是一桩好事。
“瑜娘这几日在府邸好好养伤,外头的变动——”
话音未落,暗藏锋芒的银光在眼前一闪而过,谢殊慌忙后退了两步,这才堪堪避开。
孟清禾足尖点地,从榻上一跃而起,她只着了件半开的里衣,手握匕柄直逼男人近前。
寒刃近在咫尺的前一刻,皓白细腕被一双大手有力擒住,谢殊微微使力,匕首‘哐当’一声脱节而下,掉落在地。
孟清禾有病伤患处隐隐渗出血渍,可她全然不在意,腰下一沉,欲要脱身去捡落在地上的凶器,直接谢殊被抵着肩部拦腰抱起,重新丢回了榻上。
谢殊眼眸微寒,方才孟清禾的动作正对着他的眼眸,想来这次是真下了秽目他的心思。
“禁军传来捷报,端王傅珵已然伏诛,谢殊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嗯,我晓得。”
冷淡低沉的男音不似平日温和,倒与他薄凉的天性有几分贴合。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可即便如此,那么久的伪装,又算什么?
“明日的殿试虽是不可能顺利进行,但大理寺查案事无巨细,一经招供株连甚广,谢殊你若有所牵连也…难辞…其咎。”
孟清禾被他桎梏在榻上,柔软的腰肢被长臂压制,她近乎动弹不得。
谢殊拿过春凳上的纱布,又拿过瓷瓶细细在其上涂抹了一番,不顾孟清禾的挣扎,重新替她解了右臂上的绷带后,又细细涂抹上了金疮药。
“那人既收了我的好处,自不会说出不该说的话。”
他这会儿倒是承认的坦坦荡荡,孟清禾眼底泛出一丝寒意,肘部一个用力击在男人下腹处,谢殊闷哼一声,身体却未曾移动分毫。
“你这般行事,所求为何?”
孟清禾娇软的身子被他强行按在宽松的襕袍上,随着胸口的起伏,隐隐可以感受到男人压抑在内的庞大情绪波澜。
耳廓氲热的气息萦绕,不似平日那般有所抑制的浅尝辄止,他轻啮住一侧软骨细细碾磨品味,幽冽的香气沁入鼻尖,比先前更能激发出谢殊内在按捺着的情愫。
“瑜娘,我之所求,自始至终从未变过。”
冷白的长指轻抚上她如羊脂玉般细腻的肌肤,一寸一寸像是点燃的炽热烟火,自亘古永夜升腾而起,照亮了他原本昏暗无光的世界。
孟清禾凝神偏过侧脸,思及谢殊所求,她嘴角隐隐勾起一抹冷笑,走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古往今来,手握贵柄的权臣都是没有心的。
她清楚的记得,舒贵妃入殓后,孟岱岳奉旨前来内廷领人,她一袭单衣破破烂烂,身上还带了鞭痕,但脸上却扯不出一丝脱离苦海的笑意。
谢殊说荣王傅庭不该留于内庭,她便以己为饵,设计将其驱逐。谢殊说某个妃子圣宠有碍,她便铤而走险,在膳食上下毒,使其香消玉殒折入冷宫……
直至谢殊亲口说她没用了,让她离开皇宫,那一点内心矫枉过正的情绪,瞬间如决堤般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