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问的是可有灾星现世,占卜占得是谢家军气运。
所有的卦象自然都是好兆头。
皇帝临近中午才叫三人离开。
到了出宫的午门门口,明蓝蕴与两位监正分别:“本君先去蓝园批改一些课业。”
“这也太累了,”李监磨着胡子,正摇头叹气,“内人前不久刚刚生育,照顾不足一月的婴孩也颇为闹心尽力。”
明蓝蕴只说还好,提起他孩子的事情:“快要满月酒了,贺喜。”
胡监正哈哈大笑:“贺喜贺喜,我可就有满月酒喝了!”
两位司天监正聊到高兴时,开始分析今日喊他们进去。
“陛下这是怎么了?”
明蓝蕴敛眸,声音清冷:“许是陛下为国务操劳,昨夜梦魇了,二位不必过多揣度,更不可叫外人听到你们的猜测。”
两位司天监正被提醒后,连忙说:“是。”
他们也就是知道明蓝蕴不喜外传,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明蓝蕴朝他们微微点头告辞,转身挥袖,踩在湿润的青石砖上离开。
明蓝蕴目光冷冽,陛下昨夜梦魇?
恐怕陛下害怕谢家军前来索命。
天子,天之子,原来也会怕啊……
皇帝在怕谢家军上万怨魂,怕他们从烈狱爬回来索命,于是日思夜想,辗转难眠。
偌大的望断崖天坑,尸体堆在一块,大雨浇透,无数怨魂挤在坑底伸出手去抓天光,去喊天子为他们打抱不平。
可谢家军死里逃生的校尉带着证据,死在了昨日……
大家都在等着他死……他昨日死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心情?
无人救他,无人敢救他。
细密的雨丝落在她的肩膀,却宛若沉重的担子,让她肩膀忍不住垂下去。
明蓝蕴虽然不是谢家军之人,但听到忠臣被污蔑,心中也是堵塞无比。
她知道谢家军无错,她知道那些人枉死。
明蓝蕴思索着此事,迈步走进了蓝园里,入耳是朗朗读书声。
今日是杜修撰在教他们经史子集。
明蓝蕴不走近学堂,而是站在长廊边,望着这一池青汤……
正在明蓝蕴赏看风景时,学堂那边朗诵的声音停了。
下课了。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数位皇子、皇女正在欢呼。
“哎呀,今天下雨了,可以不用去武场~”
“武场的师傅好凶,我才不想去。”
“三皇兄什么时候才过来啊,我想和他一块玩!”
于是,方才还整齐划一朗朗读书声的蓝园,一时间沸反盈天,聒噪刺耳。
凌贺之他撑着一把油纸伞,手中抱着两本蓝封的书籍,走在队伍远远的尾端。
他环顾四周,旁的弟弟妹妹避开他如同财狼虎豹啊。
凌贺之清楚地听到他们在谈及三皇子,忍不住嗤笑一声。
自己是被父皇抛弃的弃子,若是没了这大皇子的头衔与父皇的一半血脉,在这些皇亲眼中,和扫地的奴婢并无两样!
但论功课,无人比得上自己!
突然,他听到刚才还吵闹的皇子皇女们都噤声,含糊地喊着:“见过国师。”
“国师午好。”
……
明蓝蕴正站在细雨中,一一与诸位学子告别。
凌贺之呢?
明蓝蕴抬头,瞧见了不远处的凌贺之身上。
少年经过这半年多的磨砺,眉间退却了稚气,也在绝对的无奈中,以一种极为惨痛的方式成长着……
明蓝蕴失神地想,昨日唯一让那位校尉欢喜的是,在这冰冷深宫里,有一位皇子不顾一切地想要见见他。
随着其余皇子皇女的离开,湖面一阵微风拂过明蓝蕴的面纱,露出下半部分的些许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