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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1 / 2)

魏知壑下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秦安坐在摆满了药的桌子边,正无聊的翻看着一本书。低眼一看,正是他之前刻意用簪花小楷标过注的诗集,忙一把拿过来。“醒了?我偶然从你宫里拿过来的,也不知是何人做的注,还十分详尽。”

瞥他一眼,秦安忍住了笑他自己夸自己的腹诽,附和的点点头道:“正是,批注之人只看笔迹便知是皎皎君子,性情温和。倘若是有机会,我可真想见他一面,聊表倾慕。”

牙瞬时酸了,魏知壑闷闷扔下那本书,转而指着桌子上的药,“这是什么?”

“陛下的药啊。”秦安站起来,亲自拿起软布,“不如我先给陛下换药,你再喝内服的药吧。”

总觉得秦安今日不太一样,魏知壑故作镇定的解开外袍,偷瞄着她想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么错事。半晌也没觉得有什么,秦安却已开始着手解原本的布条。

望着面前的伤口,秦安由不得倒吸一口气,又想起那日看到半床血的样子。没好气的瞪魏知壑一眼,秦安倒出药便往伤处擦去,甚至故意手重。听着魏知壑嘶嘶的抽气声,秦安带着笑抬头,“陛下疼吗?”

“不,不疼。”白着脸,魏知壑说完后就紧咬牙关。

终于重新包好伤处,秦安又把药端给他,一语不发的望着他。

就像是个心虚的孩子一样,魏知壑将她看了又看,才接过药一饮而尽,可今日这药格外苦些,让他都直皱眉头。放下药碗想寻些甜的,举目望去却什么都没有,就在此刻又听到秦安解气的声音。

“让你故意用自己的伤来逼迫我。”

转头望去,魏知壑细细的打量着她。她今日穿的倒是华丽了些,豆绿色勾莲纹妆花缎裙,头上只斜插一根点翠嵌珠如意纹簪,垂下来的长串流苏轻轻晃动,恰到好处的妆点倾国倾城的容貌。魏知壑突然就偏头笑了。

不解的望着他,秦安心里暗想,这是疼傻了不成?

伸手捏住了折射出浮光的流苏,魏知壑将温软情话脱口而出,“以前觉得,你乖顺的样子我最喜欢,后来渐渐发现,你蛮横不讲理的样子也可人。大抵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的。”

十分不习惯的打落他的手,秦安板着脸,却藏不住眼底的薄薄暖光。“只有你才不讲理。”

“陪我批奏折吧。”拉着秦安站起来,在她出口拒绝之前,魏知壑带着笑道,“你得认真尽心的照顾我,才能在祭礼之前合理的病倒。不然,我就只好带着皇后一同出席了。”

恨不得咬他一口,秦安气鼓鼓跟着他去了武英殿,坐定后就抱着糕点窸窣的吃着。时不时咳嗽一下,魏知壑就会把为他泡好的茶递过去。

拂笠端着一碗酒酿圆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秦安缩坐在案几边,吃着糕点翻看手中的书,皇帝的茶就在她手边,魏知壑还亲自为她旁边的暖炉加上炭火。拂笠由不得一愣,哭笑不得的说道:“娘娘这是?”

“朕身体有疾,她来服侍。”魏知壑面色不改的回道。

到底是谁服侍谁,怪不得让他备下一碗圆子,拂笠识趣的将酒酿圆子端到了秦安的面前。她倒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咬下一口,还轻啧一声,拂笠转眼看着魏知壑宠溺的笑意,无声摇摇头,“陛下,杨户已经正式接替姚统领,掌管禁军了。”

点点头,魏知壑表示自己已经明了。见他并没有别的事要禀告,就挥手示意他先退下。

捧着碗,秦安抬头对魏知壑道:“这碗圆子味道不错,我去让他再准备一份。”说着,秦安便自顾自的起身,追出门去。

快步赶到拂笠面前,秦安站定,一语不发的看着他。

往周边都看了几眼,拂笠避着众人,对她轻声道:“娘娘放心,你交代的事情,小人都办妥了。”

“如何?”秦安皱眉细问。

把朱福的文书递还给她,拂笠道:“核实过此人身份,确实是江南梧州人士,于五日前流落至京城,身世清白。按照娘娘的吩咐,为他重新安排好了身份和宅院。”

如此,看来朱福的身份是可信的,秦安盯着他手中的文书想,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半晌之后,她才淡淡道:“你收着吧,他如今在浮味茶馆,你找到后将他安顿下来。”

“是。”拂笠弯腰应下,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那厢秦安已经转过了身去,重新回到殿内。只见魏知壑瞄了她一眼,而后就状若无事的招手,“我这里有个东西,想请你看一下。”

这倒是稀奇,秦安困惑的凑上前一看,就见他手指着奏折上的朱批,俨然是那小楷的字迹。

“怎么,看出什么了吗?”魏知壑洋洋自得的看她一眼,等着秦安的惊呼。

谁知秦安就真的只是认真的想了想,一板一眼的站起身,“秦安愚笨,实在是看不出来。”而后就坐回原位,忍不住回头看去,就差点被他一脸憋闷的表情逗笑。转头看着错金博山炉中袅袅升起的香烟,秦安轻声道:“陛下,我可以出席年终宫宴吗?”

表情突然就淡了下来,魏知壑沉默许久,才恍然听到自己笑着回答:“只要你想,当然可以。”

第58章、围场

越到年关的时候,京城的天气反倒越是阴沉,积了数日的雪也不落下,只是天边总是暗沉沉翻滚着乌云。太阳出来的时候,都能给乌云镶上一圈金边,天光壮阔。

若说是年尾最重要的事情,当属年终祭礼,毕竟是新帝即位的第一次祭典,总归是格外隆重的。可京城中的皇帝,却不是这么想的。

“宫宴的流程,都定好了吗?”魏知壑难得的清闲,批完奏折后摆弄起丹青,一面描着一朵墨梅,一面问向拂笠。

近日来高林的身体愈发不好了,魏知壑索性停了他所有的供职,只在宫中恩养着,随侍的事情也全部交予拂笠。挽袖为他研磨,拂笠点头回道:“是,小人查看了,与往年差不了太多。只是尚处于国丧期间,歌舞宴席都简朴了一些。”

满意的看着自己笔下的梅花,魏知壑提笔想了想,道:“朕记得,往年宫宴的最后都会燃放满城烟花,与民同乐。”

“是,只是此项今年也被取消了。”拂笠弯着腰答道。

“加上吧,放在宫宴开始之前。”魏知壑放下毛笔,擦拭着手说道。不等拂笠劝说,又加重语气道,“不仅要加,还要命京城的能工巧匠研制最好看的烟花。”

皱着眉,拂笠心中清楚,天下自诩清流的读书人对陛下的言行多有微词,在那帮最重孝道的人眼中,这一举动恐有不妥。“陛下,此事……”

抬手止住他的话语,魏知壑眼含警告,“此事不必商议,就这么定了。朕背的骂名,不缺这一条,朕也不惧流言。”

最后也只能欲言又止的看看他,拂笠默默低头应下。

画上的墨迹全然干了,魏知壑眼眸一转,脸上就多了几分笑意。卷起画卷,他转身朝着自己的寝殿而去。正巧遇见了几个宫女从里面出来,魏知壑忙朝她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无声的推门进去。

几个宫女相视一笑,走远之后互相低声笑言,说如今的陛下远不如最初的吓人模样了。

冬日的橘子最是好吃,秦安暖融融的煨着火剥橘子吃,正新剥出一瓣,尚未来得及送进嘴里就被人抢走。“诶!”

甜津津的橘子滑入腹中,魏知壑惬意的眯眼轻笑,“阖宫的橘子都快送到了你面前,也吃不腻。”

撇嘴嗔他一眼,秦安又低头剥,除干净橘络就又被抢走,立马不满的瞪着他。

“我拿画跟你换。”魏知壑暗暗笑了两声,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递给她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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