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笙震惊。
他不过在神魂中小憩一阵,醒来就这样了!
危笙坐起来,小心翼翼摸了摸身上的小毛毯,只是一瞬,又快速松开,他自沉睡到醒来,一直修养于宿问清的神魂中,对于身体的掌控实在陌生,可这种滋味又着实美妙,青年脸上很快露出欣喜的笑,他掀开毛毯,小心翼翼下了床。
刚开始很不适应,危笙差点儿跌倒,惊醒身旁的人。
迫切想要体验一番拥有身体是什么滋味,危笙手法陌生的捏了一个诀,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面水镜,将他的身影清晰地映衬其中,准确来讲是问清仙君的身影。
“好看。”危笙左右转了转,觉得这身姿气度绝了,他素来爱美人,虽然后来跟泽喻确定心意,但人嘛,看美人如同看绝世珍宝,遇到不一般的总要忍不住多瞄两眼。
危笙很快注意到这具身体脖颈上的青紫痕迹,当即一愣,然后不适起来。
不行不行,危笙不敢乱动了,他将领口往上拉了拉,系好外袍,端端正正坐在床边,想着定然是帝尊太不做人,这才导致仙君意识昏睡,让他短暂控制了这具身体。
危笙跟雕塑似的,对宿问清极为尊重,不敢冒犯,但很快,床上的人轻哼一声,转过身来,危笙顿时浑身一震,但是等看到那张俊脸,饶是再如何自我安慰,嘴巴也很痒。
危笙忘不掉帝尊是如何诳他爱人认爹的。
他是泽喻的道侣,是禀告天地合籍了的,泽喻认爹就是他认爹,不能这么吃亏。
“怎么醒了?”帝尊还没发现哪里不对,语气噙笑:“今天吃烤鱼吗?”
这几乎成了帝尊跟问清的一种“约定”,每当帝尊将人折腾过头,醒来就用烤鱼收买。
危笙想了想,然后露出了一个让忘渊帝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笑,还有后面那句话:“好的,爹。”
论“不要脸”,危笙仙君当年也是一把好手啊,这句“爹”喊得不走心,主要就是为了恶心忘渊帝。
帝尊脸上的神情僵住了,丝毫不夸张,连瞳孔中的光都一动不动。
一片死寂中,忘渊帝给了自己一耳光,他是不是没睡醒?
危笙:“……”似乎刺激有些大?
苍天作证,柳妄渊的名号未响彻六界时,多少次生死关头,命悬一线,都没生出过这种恍如浑身上下从皮到骨皆浸入冷水的绝望,是的,绝望。
问清刚才用那种表情,叫自己爹……
忘渊帝虚影一闪,紧跟着就站在了对面的墙角,跟“宿问清”的位置拉至最大。
帝尊在问清的事情上总是格外不靠谱,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问清被“夺舍”了,而是问清想到了惩罚他的办法,可以,他承认此法奏效,伤害颇大。
但是长久的沉默中,盯着那张格外熟悉却又极其陌生的脸,忘渊帝终于有点儿缓过神来,他渐渐露出悲愤交加又惨不忍睹的神情来,试探性问道:“危笙?”
要不要再刺激一下?要的。
“宿问清”:“在呢,爹。”
开玩笑,自己等了多久才等到报应来临?他柳妄渊抓住泽喻软肋,乱认儿子的时候,有想过今天吗?!
忘渊帝:“!!!”
帝尊无法接受有人出这种话!他退无可退,后背抵住墙壁,生平第一次被危笙整不会了,“闭嘴!别说话了!”
“哼。”危笙洋洋得意,心道这才到哪儿?等他拿回天灵骨重塑肉身,到时候六界翻腾一个遍!不顺眼的挨个揍,问起来就报“忘渊帝”的名号。
“你的魂魄养好了。”忘渊帝反应过来,然后贴着墙边走:“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找灭灵君。”
“等等!”危笙开口,然后缓缓起身,仙君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宝贝,不敢磕着碰着。
“你就站那儿!!!”见危笙一动,帝尊恨不能原地炸上天。
他承认自己输了,且一败涂地,要是早知道占灭灵君这么一点儿便宜会得到今日的惨烈,当时他一定认灭灵君做爹!
危笙:“……你帮我拿回天灵骨,但是先别说我要醒来的事。”
“行行行。”忘渊帝指着床榻:“你别动了。”
危笙依言坐回去,然后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神情。
忘渊帝:“……”
帝尊像是顶着一身真火冲出府邸,太骨跟张纸片似的,模样没多大变化,小小一只,五官空洞,从忘渊帝领口爬出来,还揉了揉眼睛,“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干嘛去?”
忘渊帝顺势将太骨薅下来,狠狠捏了一下。
“啊!”太骨的惨叫惊动了隔壁房间正在打坐的苏和。
瞭望首这段时间下来跟灭灵君关系不错,虽然灭灵君还是话少,经常就是瞭望首一个叨叨叨,但他们凑在一起喝了好几次酒,算是有了交情,于是瞭望首顺手给灭灵君建了个房子,奈何睡惯了露天草地的人还不喜欢能够遮风挡雨的好去处,灭灵君经常待在房子外面的大树上。
今夜依旧。
听到动静灭灵君警惕地看来,却瞧见身形狼狈的帝尊。
狼狈?灭灵君愣了愣。
确实挺狼狈的,帝尊冒冒失失出来,都少穿了一只鞋,看到灭灵君直接伸出手,张口就是:“危笙的天灵骨给我!”
灭灵君瞳孔骤缩,危笙的天灵骨对他来说无异于比性命都重要,当然帝尊信得过,但灭灵君总要知道为什么。
“问清身上有点儿危笙的传承,一旦拿出来必须放在天灵骨上,否则很容易消散于天地间,快点儿!”忘渊帝随口胡诌。
灭灵君并不怀疑,立刻打开贴身乾坤袋中的十一重禁制,帝尊所言,是危笙快要醒了?!